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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俄羅斯裔法國畫家,“超現實派”的代表人物馬克•夏加爾(Marcchagall,1887—1985)在20世紀諸多杰出的畫家之中頗具個性,這很大程度上來源于夏加爾復雜的文化背景,他本人具有猶太血統并深受猶太教的影響,盡管最終定居巴黎但在東歐的成長歷程又使得他深入接觸了東正教,而年幼時在維切布斯克的貧寒生活又賦予了他一整套天真淳樸的民間傳說,奠定了夏加爾帶有夢幻性的藝術幻想風格。在夏加爾的作品之中,不難看到印象派、立體派對他的影響,但夏加爾又游離于這些派別之外,以自己極富象征意味的、無拘無束的、帶有強烈主觀訴說的藝術語言屹立于現代繪畫史中。可以說,夏加爾的藝術作品之所以讓人感到震撼卻又難以索解,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夏加爾立足于兩種文化之間,在這兩種文化的洗禮下他所產生的心靈情感和寶貴記憶是他人難以全面解析的。但是這并不妨礙人們根據夏加爾作品之中的造型、構圖與色彩運用來進入這位藝術家的審美天地,并為其他現代藝術家在對自己繪畫語言的豐富上提供某種有意義的借鑒。
一、極富象征意味的符號設置
夏加爾曾經對自己具有超現實意味的畫風進行辯解。他說絕大多數人認為他的畫充斥著天馬行空的想象,而這種判定卻是不準確的,夏加爾本人堅稱他是在進行寫實,只是他所“寫”的“實”是自己的心靈真實,是外人無法進入和評判的角落。夏加爾認為,自己內心世界的情感情緒并非是無中生有的,它們來源于現實世界甚至比現實世界還要現實。因此對于夏加爾的藝術語言進行解讀,最首要的便是理出他作品中現實真實與心靈真實的契合點,而這把關鍵的鑰匙就在那些極富象征意味的符號中。
以夏加爾對故鄉維切布斯克的深切懷念為例,夏加爾使用豐富的意象來定位自己的故鄉,寄托自己的思鄉之情,尤其是在故鄉已經發生滄海桑田之變后,夏加爾反而對這些意象更為堅守。故鄉對于夏加爾來說是一個充滿了美好回憶的地方,故鄉中洋溢著的淳樸、歡愉、粗獷的俄羅斯民間氣息貫穿了夏加爾的整個藝術生涯。在一戰爆發之后不久,俄國又在1917年先后爆發了第一次革命和第二次革命,沙皇政府為蘇維埃布爾什維克政權取代,在這風雨飄蕩之際夏加爾卻選擇回到故鄉,并堅持自己的繪畫。然而此時的故鄉已經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遷,夏加爾此時的創作如《拿著花束與酒杯的二重肖像》《散步》等與其說是對當時蘇聯環境的體現,倒不如說是夏加爾對過去故鄉的一種一廂情愿的緬懷。以《我與村莊》為例,在作品中,母牛與人的側臉分別占據了畫面的左右兩邊,母牛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人的表情也祥和而輕松,母牛的臉部還有另一只正在被擠奶的小牛,并且牛和人的頸部都佩戴著珍珠串成的十字架,一條粉紅色的道路自左下角向右上角延伸,路的盡頭是一座座五顏六色的教堂形狀的小房子,路上有拿著勞動工具的男人與女人。人牛戴的十字架,被畫成圓頂教堂的房子代表了故鄉村鎮濃郁的宗教氣息。人的面部呈現綠色,而手里拿著的一株植物幼苗卻散發著圣潔的白光,這與人牛互相對視一起,意味著故鄉自然界與人類文明之間的和諧,世間萬物之間存在著一種溫情脈脈的普遍大愛。在夏加爾的許多作品之中,牛和圓頂教堂屋子大量出現,配合以行進、勞作的人們,這些符號都是夏加爾對故鄉最為深刻的印象。對于那個已經一去不復返的平靜的維切布斯克,夏加爾進行了分解,將故鄉濃縮為幾個具有代表性的符號,再將它們重構進畫作中。
二、無拘無束的空間構圖
在畫面的構圖上,夏加爾顯示出了一種強烈的自由意識,他自己就曾經坦承自己之所以畫一個手提著牛奶桶在天空中飛翔而頭和身體是分開的女性形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覺得頭在構圖上更適合出現在另一個位置。對于傳統的學院派畫家來說,在表現外物時一般都要遵循著物理意義上的嚴謹模式,強調某種準確與還原。早期的夏加爾也遵循著焦點透視的準則,在他于1908年創作的《死者》中就可見一斑,畫面中的街道基本上還是符合現實街市之景的,但是隨著人生閱歷的不斷增長,尤其是在1910年之后,夏加爾在盛行著“立體主義”代表人物塞尚,“野獸主義”代表人物馬蒂斯的巴黎接受到了與家鄉完全不同的表現方式,夏加爾開始有意打破這種束縛,他讓人物在畫面之中隨意漂浮、飛翔,讓建筑物呈現出倒立的姿態等等,現實世界中空間的秩序被夏加爾重構了。這種思維也與夏加爾在巴黎之時與詩人紀堯姆•阿波利奈爾、布萊斯•桑德拉爾的密切交往有關,詩人在寫作中的大膽想象也激發了夏加爾的靈感。這也就是為何夏加爾的作品極具表現力的原因,他作品之中的空間并不是客觀空間,而是經過改造后的,更具有創意,更貼合人們的審美理想的空間。如在《三支蠟燭》之中,夏加爾通過構圖來充分展示了愛情的甜美與快樂。畫面之中左下角是三根柱子一般高聳的蠟燭,在第二根蠟燭之下跪臥著一頭表情安詳的小牛,地面是紅色土地與小鎮的房子,天上飛舞著長著白色翅膀的小天使,右下角一個小丑式的人在吹著風笛。而畫面的主要部分是男女主人公,他們相互擁抱著漂浮在半空中,地上的小人們指指點點,兩人表情滿足地凝視人世。夏加爾因為與美麗的愛妻貝爾之間感情深摯,因此極喜歡用漂浮的方式來表現愛情的美好,在愛情的充盈之下,人能夠脫離凡塵的束縛進行游蕩,相依相偎,而四周則有天使來表示對他們神圣結合的肯定與祝福。這也就是為什么夏加爾有著“上帝特意降落凡塵來歌頌愛情的小提琴手”這一美譽的原因。在畫面之中,擁有愛的人是可以飛翔的,代表了光明的蠟燭是遠遠大于房子的,無論是天亦或地面都是波浪形,小天使們的姿態都是游動狀的,愛情的享受性和溫暖被直率地表現了出來。
三、濃烈主觀的色彩運用
夏加爾的不拘一格并不僅僅體現在空間構圖上,在他的作品之中人們還可以感受到豐富的、鮮艷的且具有強烈主觀意識的色彩運用。在夏加爾看來,色彩是自己對內心情感進行表達的重要方式,他不愿意如倫勃朗一般對客觀物體采取一種保守的、有距離感的還原方式,而是要脫離“寫實”的框架,以色彩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而事物原本的色彩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與審美客體之間建立情感聯系后的“情趣”:“作為物質存在的色彩經過調和,便能轉化為人們精神上的一種情趣。”如夏加爾筆下的人像的頭部既可以是粉紅色的,也可以是綠色的,同一個小木屋在不同的作品中分別為藍色和紅色等,一切僅取決于畫家想要傳達出來的某種概念。另外,夏加爾進行創作的時代正是現代藝術占據了主流之時,梵高、高更與野獸派等在色彩運用上的奔放都對夏加爾有著深刻的影響,以至于夏加爾極為重視畫面色彩語言的華麗、濃郁,流暢且富有光輝。
如在《失墜的天使》中,畫面主要運用了藍色、黑色、紅色、白色以及黃色。其中最為醒目的便是通體鮮紅的天使,整個背景基本上都是極為黯淡的,天幕為黑暗所籠罩,除天使和懷抱小孩的圣母之外的人面部均為藍色,衣著為深黑或藍黑,天使便是在這一片黑暗之中頭下腳上,翅膀張開地往下墜,其姿態本身已令人觸目驚心,而天使全身的紅色更是極容易讓人聯想到鮮血。黑色西服和禮帽被認為是猶太人的傳統服裝,而藍色和白色被認為是猶太人的象征性顏色,猶太人曾經戴藍色小帽而被稱為“藍帽回回”。而藍色在西方又意味著憂郁,夏加爾將神色緊張的神父和因天使的墜地被震到空中的持手杖者面部都呈現藍色,神父手中抱著的宗教經卷大大超過了實物的大小,以至于讓畫面的左下角有一塊巨大的白色,天使下方還有一把象征了藝術的藍色小提琴,這些無疑都彰顯了畫中人的猶太身份。而與天使低垂的頭相對應的是一只黃色的昂首小牛,小牛頭上則是一輪小小的黃色圓月,這一抹黃色則為畫面增添了幾許神秘而又難以捉摸之感。整幅畫以天使的下落以及制造出的混亂、緊張反映了猶太人一直以來受到的歧視與迫害。盡管夏加爾本人并不信仰猶太教,因為根據猶太教的教義繪畫是不被推崇的,但是這個族群的悲慘命運尤其是在二戰之后所遭受的空前折磨仍然觸動著本身就有著悲劇情結的夏加爾的內心。《失墜的天使》就是對猶太人被驅逐和屠殺,猶太教被貶低的狀態的一種直觀表現,畫面中的色彩運用是現實人間悲劇的寫照。
夏加爾曾經表示,藝術是一種與血液和生命同在的事物。在夏加爾的一生之中,他受到如莫奈、勃拉克、馬蒂斯等多種藝術流派和藝術技法的影響,創造出了一套屬于自己的藝術母題和語言,最大限度地從符號組合、空間重構和色彩運用之中釋放出了畫家的主觀意志,為人類貢獻出了感人肺腑的佳作。夏加爾這種在藝術創造中的獨到見解和自由表現力也勢必深刻地影響著后世畫家的藝術思維。
作者:葉岐生 單位:西京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