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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提倡個人利益,從而激發人的欲望
在霍布斯筆下,個人的意向“朝向引起它的某種事物時,就稱為欲望”②。霍布斯分析了人類“自覺運動的內在開端”,認為人類的自覺運動是由人的思想指引的。而思想恰恰是欲望的“偵察兵”。“假如一個人對以上種種沒有很大的熱情,而是抱著一般所說的無所謂的態度,那么他雖然不失為好人,可以不開罪于世,但卻不可能具有很大的想象或很多的判斷。”③正是欲望指引思想“發現通向所希望的事物的道路”,“沒有欲望就是死亡。”不同于中世紀基督教教會所宣稱的尋求在充滿上帝之愛的另一世界中得救,霍布斯主張人們要勇于追求自我欲望的滿足,在現實世界實現幸福。霍布斯號召人們要勇于進取,鼓勵人們追求權力、財富、名望。霍布斯將人的權力獉(重點符號為筆者所注,在霍布斯看來獲取利益不僅是權利,更是權力)定位為他獲取某種將來具體利益的現有手段;將人的價值定義為他使用自己的力量時將會得到的對價;將人的尊嚴定義為被人高度估價。這是一種顯著的功利思想,一種積極入世的價值取向。人的目的不再是柏拉圖所謂的自省、修德,成為至善之人;也不再是亞里士多德所主張的成為“政治性動物”,為城邦服務;也不是伊壁鳩魯學派追求的克制欲望以達到內心的幸福。人的目的和幸福在于最大程度地追求欲望的滿足,通過一個又一個目標的實現提高他在社會中的價值和地位。“所有能成為權力的代表和證明的物,行為或品質都是讓人尊敬的事物”,“統治地位和勝利都是受人尊敬的。”④霍布斯的政治思想擺脫了倫理、道德、宗教的束縛,以一種世俗的、功利的、以“人”為核心的眼光觀察國家。在商品經濟開始成規模性增長,資產階級力量逐漸壯大的17世紀,隨著中世紀的結束和宗教改革運動的開展,人們拋棄原罪理論,擺脫了教會束縛,大膽地投入到現實社會中去,在現世大展拳腳,創造了大量的社會財富,人的自主性大為解放。霍布斯的這些觀點解放了長期以來被宗教或道德束縛的個人欲望,充分肯定了人性的渴求,符合時代的利益訴求。同時,充滿欲望的個人對霍布斯來說是進入政治社會的最佳原料。只有有欲望的人才有活力,只有這些有活力的人才富有創造性,積極尋求持續保有這些欲望的有效手段。
2利用個人恐懼以實現國家控制
霍布斯在其所著《詩體自傳》中寫道:“母親當時的確生下了一對雙胞胎,一個是我,另一個是恐懼”⑤。由此可見,糾結伴隨霍布斯一生的是一種揮之不去的恐懼。“恐懼”一詞在《利維坦》中出現了183次,表示他“極為重視恐懼之于公民社會(civilsociety)或政治體(politicbody)的決定性作用。”“恐懼是一種特定類型的嫌惡,是一種和被傷害、被侵犯有關的嫌惡;同時,恐懼必然涉及外在力量對個人欲望的可能的否定。”⑥這種恐懼既有對受傷死亡的恐懼,也有因無知而產生的精神恐懼。在《利維坦》中,霍布斯更是將恐懼作為他論述人類由自然狀態進入政治社會的精神指引,力求破除人們對教會、上帝和死亡的恐懼,代之以對龐大的國家機器———利維坦的恐懼。
2.1脫離自然狀態,進入利維坦在霍布斯的自然狀態里,人人生來在身心方面的能力大體相等。這種能力上的平等決定了每個人達到目的的希望的平等。而自然界的各種資源又是有限的,人們基于平等的獲取資源的權利去占有和使用這些資源時,勢必會產生搶奪、爭戰。這是一種“每一個人對每個人的戰爭”。也即,人們追求欲望和自我保全的權利如果沒有公共規則的約束,每個人可以基于自己的權利去阻止別人享有應得的權利,而當任何兩個人如果想取得同一東西而該物又不能為二人同時享用時,彼此就會成為仇敵。“在沒有權力能夠讓別人全都服從的地方,人們在相處時就不可能存在快樂”,因為“每一個人都期望共處的人對自己的看法與本人對自己的看法相一致。”人們為了自保,很可能“利用武力或欺詐來掌握所有他能管制的人。”這種戰爭狀態之下,人們“相互猜疑和恐懼”,生命健康得不到保障,自由無從談起,“最糟糕的是人們不斷處于暴力死亡的恐懼和危險中,人的生活孤單、貧窮、卑污、殘忍而短壽”⑦。霍布斯認為正是這樣的一種自然權利相互沖突爭奪的狀況,導致了人類長期以來的戰亂和動蕩。為了結束這種狀態,消除人們對無序、戰亂的恐懼,霍布斯主張大家訂立信約,尋求和平,信守和平,把大家所有的權力和力量托付予某個人或一個能經過多數意見把大家的意愿化作一個意志的由眾人構成的群體。為了找出那個讓大家信服的公共權力,保證這一信約得到大家的遵守,霍布斯主張所有人將自己的人格統一于一個替代人格中,并服從該人格的意志,偉大的利維坦(Leviathan)由此誕生,擔負著保護臣民的重大使命。霍布斯消除了人們對自然狀態,對戰爭,對缺乏自我保全能力的恐懼,代之以對利維坦,對主權者的無上權威的服從和恐懼。
2.2走出黑暗王國,進入利維坦霍布斯在《利維坦》中耗費大量篇幅論述了基督教系統的國家和黑暗的王國。霍布斯認為世間所有宗教的更替都歸咎于同一個原因,即令人討厭的教士們。他認為宗教的實質不過是自私自利的人謀利的工具。教會利用人們因無知而產生的恐懼使人民處于敬畏、易滿足的狀態。霍布斯作為一名機械唯物論者,從科學的角度分析了人們的各種幻象和迷信的根源,認為幻象(想象)的實質是事物的運動在我們腦海中產生的印象的衰退。各種異端邪教只是利用了人們特定心理所產生的幻象而被認為靈驗。他認為宗教的根源在于人,因為人會探求其好運、厄運的原因,尋求事物的起點,思考事物之間的因果關系。這種對未來的過分焦慮使人常處在恐懼中。人們只能認為存在某種不可見的力量,導致出現各種鬼神。霍布斯還從被基督教奉為圭臬的《圣經》入手,直接探求上帝的意旨。《圣經》是基督徒世界中的法律,而主權者又是最高立法者,因此,只有經過主權當局確認為正典的篇章方能稱作法律。上帝固然是主權者的主權者,但如果沒有世俗國家的主權者(即利維坦)自然理性的指引,那些沒有獲得任何超自然天啟的臣民不可能得知上帝的命令。基督徒國王和基督教國家的主權議會在自己的領土內擺脫了教會和教皇的控制而直接服從于上帝。這樣霍布斯就使世俗國成為傳達上帝意旨的唯一代表,而架空了教會的權力,“挖空了君權神授的根基”⑧,并因此招致費爾默等君權神授論者的強烈不滿。基督的王國不在現世,而人們如果想要獲得現世的庇護和保全,必須遵守世俗國王的指令。就這樣,霍布斯消除了人們對上帝、教皇、教士因無知而產生的盲目崇信和恐懼,取而代之的是對利維坦這一世俗之王,上帝在人間之化身的恐懼。由此,就像《利維坦》1651年初版的卷首插畫中表現的那樣,霍布斯成功的將凌駕于世俗王權之上幾百年的基督教權變為了利維坦手中的權杖,教權從此淪為世俗王權的下位權力。君主是上帝在俗世的唯一指定者,王權徹底擺脫了教權的分野和侵噬,成功接管了教會之于人們的權勢地位。
3在欲望與恐懼的交織中進入政治社會
3.1以欲望和恐懼為進入政治社會說理論證霍布斯肯定人們的自我保全的權利,尊重人們追求財富、權勢、地位的欲望,認為所有人都具有永不停止的不斷獲取權勢的愿望,直到死亡才停止。然而這種權利和欲望如果沒有一個“讓人們能夠共同服從的權力”作指導,完全由個人意志決定,人人為戰的戰爭狀態將不可避免,人們將終日生活在對戰亂、無序的恐懼中。先前獲得的權勢將不得繼續享有。也就是說,人的欲望越多,得到的越多,那么對失去所得的恐懼就越多。為了克服這種恐懼,“人們要求掌握更大的權勢來保護他享有先前的權勢帶來的好處”⑨。利維坦對外抵抗侵略,對內制定法律以保衛和平,正是人們的需求所在。霍布斯在論證對主權者的恐懼時指出,“假如人們沒有因恐懼公共權力而受到約束,他們就會相互猜疑和恐懼,人人都可以正當地、也必然會想辦法防備別人,此乃人的本性使然”⑩。人的欲望不僅在自然狀態下無法安全地實現,也會因教會的黑暗統治而受到限制。基督教所宣揚的贖罪論和末日論一向視欲望為罪惡。犯了原罪的人們想要贖罪,就要付出贖價,“而且必須付出(或由他人代替付出)受他侵犯而又把他置于自己掌握之中的人所要求的贖價。由于受侵犯者是上帝、而萬物又都在上帝掌握之下,所以在得救之前就必須付出上帝隨其心意所要求的贖價”瑏瑡。這樣人們苦苦奮斗來的一切隨時都有可能,特別是在教會的主導下,被視作對原罪的贖價而失去。為了保全人的欲望免受黑暗王國的抑制,人們勢必要擺脫黑暗王國的統治。在欲望的誘惑和恐懼的威脅之下,霍布斯解決了近代政治社會中的權力來源和合法性問題,完成了人們由樸素的自然狀態進化到主權國家的理論鋪墊,為自16世紀以來興起的主權國家浪潮注入了巨大活力。
3.2利維坦內含的絕對國家主義思想霍布斯論證主權者合法性和必要性的范式決定了利維坦必然是一個絕對主義的極權國家。他在充分肯定和鼓勵人們積極尋求利益和欲望的滿足的同時,致力于將人們從自然恐懼和宗教恐懼中解救出來。而這種肯定和解救只是為了論證利維坦的必要性。主權者(政府)是為保全個人利益與欲望而產生,這是主權者的合法性所在。因此,為了維續這種合法性,主權者必須握有足夠的權力,否則將不能實現秩序與和平。在進入利維坦之后,為維護主權的絕對權威和穩定的政治秩序,霍布斯重新采用了欲望和恐懼交織的手段。只不過,這種欲望是在主權者庇護之下和允許范圍內的欲望,而這種恐懼則是對主權者的政治權力包括司法和刑罰的恐懼。在霍布斯筆下,自我保全不僅是權利,更是義務。自然律禁止人們去做損毀自己的生命或剝奪保全生命的手段的事情。這里我們似乎仍然可以看到亞里士多德筆下那種“政治性動物”影子。人們一旦授權以后,未經主權者的同意,不得訂立新的信約服從新的主權者,不得作出有損主權者的事情。同時霍布斯并不認為主權者會作出有損臣民利益的事情,因為主權者的一切行為都是依授權而為,而臣民不可能授權主權者做損害自己的事。臣民的自由僅限于主權者未加以規定的領域,這樣人們的欲望不再能夠自由發展,而必須聽任主權者法律的規限。甚至連臣民的私有財產權也不得排斥主權者的絕對所有權。為了保障主權者的絕對權威,霍布斯對一切可能對其構成威脅的因素進行了限制:認為主權者不可能不義,實際上否認了他之前絕對認可的個人自我保全的權利;為了使主權者不受契約理論中可以自由撤銷的限制,“將主權者排除出契約之外,以此保障主權者不受契約約束”瑏瑢。為了保證穩定的政治秩序,霍布斯認為主權者要對公民進行教導,以防止叛亂。臣民要服從主權者,不得以任何不尊敬的方式稱其名。主權者為了避免意見不一帶來的無序,有權統一思想,主權者有權審查哪些學說和意見有害或有利于和平,有權確定書籍能否出版。種種言論表明霍布斯的自由只是為了論證主權者權力來源的合法性而臨時給予臣民的自由,是一種有限的自由。這種自由不是基于天賦,因此變得脆弱。霍布斯認為權力創造知識,維持社會秩序的秘密在于控制社會的解釋活動。臣民的言論思想自由得不到保障,表明在霍布斯眼中人們只是“臣民”,而不是現代政治中所提倡的有獨立思想的自主公民。這種控制人民思想和思考的行為“對于一切道德都是具有破壞性的,因為他們侵蝕了一個一切道德的基礎,即對真理的認識和尊重”瑏瑣。為了保證人們對主權者的絕對服從和恐懼,霍布斯賦予主權者極大的權威和權力,法律成為主權者以權力頒布的命令,因此主權者不可能受到法律的約束。國法成為善惡是非的唯一評判者,這樣人們就無條件地屈服在了主權者的權威之下。主權者產生以后,對領土范圍內的事務享有最高決定權。一旦簽訂契約后,未經代表者同意,所有人不能簽訂新信約服從任何另外一人。因為如果沒有這樣一個穩定的至高的權力約束,人們訂立信約以自我保全的目的將無法達成。霍布斯詳細論述了主權國家的產生、主權者的權威和職分,提出了主權國家財政、司法等方面的制度構想。霍布斯認為,人類權力中最大的,是大多數人根據自愿同意的原則聯合起來,將自身的權威匯總在一個自然人或社會法人身上的權勢。主權是全體公民同一性的表達,因此擁有至高無上的令人懾服的權力,這正是利維坦的特征。在《約伯記》中,上帝在說明了利維坦的巨大力量之后,將其稱為“驕傲之王”(KingoftheProud/KingofAlltheChil-drenofPride)。霍布斯引用《約伯記》中的話:“在地上沒有像他造的那樣無所懼怕。凡高大的,他無不藐視;他在驕傲的水族上作王。”瑏瑤利維坦是塵世間一切權力的來源和一切人應當懾服的唯一對象。由此可見霍布斯希望給予主權者的絕對的權威和力量。霍布斯將人們從黑暗王國中解放,消除了人們對戰亂危險的恐懼,卻把人們又送進了對龐大的利維坦的恐懼中。就這樣,利用自然狀態到政治社會的轉變,利用自然恐懼和宗教恐懼到主權恐懼的轉變,霍布斯完成了利維坦的自洽工作。他將利維坦抬高到“人間上帝”(AMortalGod)的地位,為主權者提供了近乎無限的權勢資源。人們的欲望和權益受到主權者法律的多方限制。事實上,如果把建立政權的合法性建立在人們的恐懼之上,那么為了維持人們的這種恐懼,主權者極有可能采取一切手段了。事實證明,霍布斯為論證政治國家的建立和主權者的權力所采用的進路充滿危險。這種絕對王權的思想在經歷了漫長封建社會之后的歐洲具有極大的市場,盛極一時的路易十四的太陽帝國可以看做這種思想的完美踐行。
4自由主義與絕對國家學說的首次交鋒
如本文開篇所說,學界中既有人認為霍布斯是自由主義思潮的代表,又有人認為他是絕對國家主義的擁護者。從《利維坦》一書中,我們其實就可以看到這兩種相互矛盾的價值的并存。一方面,霍布斯承認個人權利,尊重個人追求欲望的人性特點,以一種“個人主義的視角觀察國家的必要性”瑏瑥。他承認個人之間的平等,并以此作為人們自由訂立信約,進入主權國家的基礎。繼馬基雅維利之后,霍布斯沿用一種現實主義的政治哲學立場,以契約的方式描述國家的形成,這些都具有自由主義的色彩。正如英國學者赫爾德所說:“霍布斯的立場乃是現代自由主義理論的開端……它對自由主義的形成有決定性意義。”瑏瑦另一方面,利維坦所代表的國家機器具有的絕對主義傾向也是顯而易見的。17世紀中期的英國,內戰不斷,霍布斯面對動蕩的局勢,提出建立強有力的國家有其時代合理性。自由主義和絕對國家主義在霍布斯之后都不乏支持者。洛克在光榮革命之后提出有限政府和分權思想,諾齊克,哈耶克都以秉持自由主義思想而見稱;施密特等人踐行具有絕對國家主義色彩的政治法律制度。然而這兩種相互矛盾的思潮和價值在霍布斯這里有了第一次的交鋒。霍布斯的自由主義思想是毫無疑問的,然而當這種自由主義無力改善分裂戰亂的社會局面時,霍布斯不得不選擇了一條絕對國家主義道路。同時,我們必須認識到,霍布斯對絕對國家又是有所警惕的。霍布斯用“利維坦”這一怪獸的名字來指代國家機器,本身就是在提醒人們,這種絕對國家的“惡”的本質。這不是一種更高形式的自由主義嗎?這兩種相互矛盾的價值取向得以在霍布斯一人身上同時體現,體現了霍布斯對復雜局勢的清醒又深刻的把握。5結語我們應該看到在本書中霍布斯筆下所釋放出的穿透黑暗王國的光芒。羅素在《西方哲學史》中如是描述霍布斯:“他完全擺脫了迷信,他不根據亞當和夏娃墜入人間時的遭遇發議論。……除開遠比他見識狹隘的馬基雅維利,他是講政治理論的第一個真正近代的著述家”。瑏瑧霍布斯的貢獻在于祛除了神學的神秘色彩,將神學宗教世界從世俗政治生活中剔除,使個人的合理要求成為政治哲學的根基。但或許他最大的貢獻在于為人類文明進程提供了世俗的視角,臣民—主權者的關系維度成為現代社會秩序的基本向面。霍布斯可謂近代政治哲學的重要奠基人。盡管《利維坦》一書中還有許多悖論和難以自洽之處,有許多學者認為霍布斯的“聲音和雙手都是中世紀的”瑏瑨,認為霍布斯對君主專制的絕對權威的維護和不受限制的國家主義的推崇是相當保守和反動的,但我們作為歷史的審視者,理應看到這種對絕對國家的擁護在17世紀的歐洲的合理性和必然性。霍布斯不僅是一名政治家,更是一名偉大的思想家和哲學家。他在自由主義思潮和絕對國家主義思潮方興未艾之時,便深刻認識到了它們的不足和危險。而霍布斯思想及《利維坦》中的種種無解的矛盾,即使在數百年后的今天,不仍在上演嗎?
作者:陳躍仙單位:內江師范學院政法與歷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