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與貿易互動關系研究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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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選取1997—2016年中國—泰國雙邊旅游與進出口貿易數據，通過Johansen協整檢驗、VECM模型和脈沖響應實證分析它們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中泰進出口貿易一直存在貿易逆差，雙邊旅游市場發展也不平衡，在旅游和貿易上泰國對中國的依賴程度一直處于高位。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和兩國進口、出口貿易均存在正向的長期協整關系，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和兩國貿易逆差存在負向關系。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對中國進口泰國貿易的正向沖擊有很強的持續性，但對中國出口泰國貿易的正向沖擊作用只能持續兩年左右。中國出口泰國貿易增長會在短期內引發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增長，但不具有持續性。中泰貿易逆差仍有繼續擴大的張力，其進一步擴大會抑制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的增長，不利于中國出境泰國旅游市場的發展。中國出口泰國貿易引發的主要是“觀光休閑”游客，中國進口泰國貿易引發的主要是“會議商務”游客。

關鍵詞：中國；泰國；雙邊旅游；國際貿易；互動

一、問題的提出及文獻綜述

1997年7月，從泰銖貶值開始的東南亞金融危機爆發前后，泰國對中國的政策有較為明顯的不同。孫學峰等（2012）認為，在東南亞金融危機爆發之前，中泰兩國政治摩擦較多，金融危機爆發之后則一直較為穩定①。東南亞金融危機爆發以后，泰國為了落實國內經濟優先戰略，開始采取溫和的雙邊政策來深化與中國的關系。數據顯示，1997—2016年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從45.25萬人次上升到875.75萬人次，年均增長16.88%，遠高于泰國其他客源國的水平。同期，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從16.9萬人次上升到75.3萬人次，年均增長8.2%。同期，中國自泰國進口額從20.1億美元增加到386.8億美元，中國向泰國出口額從15億美元增加到371.9億美元。由此可以看出，中泰雙邊游客流量越大，進出口貿易額往往也越高。那么，趨勢相同是否意味著中泰雙邊旅游與進出口貿易之間存在長期的互動關系？這種關系是否可以定量地加以分析和認識？倘若存在長期關系，當短期出現偏離時又能否自發的修正？它們之間的脈沖響應是正向拉動還是負面沖擊？Kulendran＆Wilson（2000）分析了澳大利亞與美國、英國、日本和新西蘭四大客源國的旅游與貿易關系，提出了“馬可•波羅”假設和“興趣與關注”假設②?！榜R可•波羅”假設認為，國際商務旅客的主要目的在于買進商品和賣出商品，進而引發了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貿易，即國際貿易；“興趣與關注”假設則認為，各國的貿易商品會引起游客對商品產地國的旅游興趣和動機。孫根年等（2012）在這兩個假設的基礎上，引入“反饋—循環”和“容量限制”概念，提出旅游與貿易互動發展“三階段”假設，認為非商務旅游也能推動國際貿易發展，旅游與貿易的互動呈現低水平緩慢初始發展、加速發展以及市場容量受限平緩發展3個階段③。

二、研究變量與數據來源

（一）研究變量

（1）出入境客流量。該類指標是衡量雙邊旅游的主要統計指標，本文具體研究的是：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TheOutboundTouristsfromChinatoThai－land，簡稱OTCT），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TheIn－boundTouristsfromThailandtoChina，簡稱ITTC）。（2）進出口貿易額。該類指標是國際貿易的主要經濟指標，也是國際貿易體系的基礎。本文所選取的變量是：中國向泰國出口貿易額（TheValueofExportsfromChinatoThailand，簡稱ECT）、中國自泰國進口貿易額（TheValueofImportsfromThailandtoChina，簡稱ITC）和中泰貿易逆差（Sino-ThailandTradeDeficit，簡稱TD）。（3）占入境旅游比和貿易依存度。該類指標主要探討旅游與貿易的關聯帶動關系，這種關系是雙向的，既有中國對泰國的，又有泰國對中國的。具體包括：中國游客占泰國入境游客總數的比重（China’sOccupationRatioofThailand’sInboundTourists，簡稱CTIT），泰國游客占中國入境游客總數的比重（Thai－land’sOccupationRatioofChina’sInboundTourists，簡稱TCIT），中國對泰國貿易依存度（China’sDepen－denceonTradewithThailand，簡稱CTT）和泰國對中國貿易依存度（Thailand’sDependenceonTradewithChi－na，簡稱TTC）。

（二）數據獲取

本文探討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后中國與泰國出入境客流量和進出口貿易額之間的關系，選取樣本的時間跨度為1997—2016年。其中，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OTCT數據來源于泰國統計局網站，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ITTC數據來源于歷年的《中國旅游統計年鑒》，中國的泰國出口貿易額ECT、中國自泰國進口貿易額ITC數據來源于《中經網統計數據庫》。中泰貿易逆差TD為ITC和ECT的差值，因2015年為貿易順差，本文在下面的對數轉換中對2015年TD數據通過線性插值進行了修訂。

三、Johansen協整檢驗與VECM模型

（一）變量的階段性特征

變量ITTC的增長趨勢可劃分為1997—2002年、2003—2007年、2008—2016年3個階段。變量OTCT的增長趨勢可劃分為1997—2009年、2010—2016年兩個階段。變量ECT和ITC的增長趨勢可劃分為1997—2008年、2009—2011年和2012—2016年3個階段。據此階段劃分，可以計算出各變量在不同增長階段的統計特征，如表3所示。變量ITTC、ECT和ITC的增長近似，變量OTCT在2009年后的增長趨勢要遠大于其他3個變量。這說明，中泰雙邊旅游市場發展并不平衡，中國出境泰國旅游市場的發展要晚于泰國入境中國旅游市場的發展。中泰進出口貿易發展相對穩定，一直存在貿易逆差。

（二）Johansen協整檢驗

首先，為了排除自相關性影響，需要對變量ITTC、ITC、ECT、OTCT和TD進行自然對數變換，并在構建協整方程之前對變量LnITTC、LnITC、LnECT、LnOTCT和LnTD進行平穩性檢驗。由表4的檢驗結果可以看出，變量LnITTC、LnITC、LnECT、LnOTCT和LnTD在5%的概率下均不能通過平穩性檢驗，而其差分序列則均為平穩序列。這表明，變量LnITTC、LnITC、LnECT、LnOTCT和LnTD均為一階單整序列。

（三）VECM模型

由Johansen協整檢驗可知，變量LnITTC和LnITC、LnITTC和LnECT、LnOTCT和LnTD之間均存在協整關系，本文在此基礎上分別構建3組VECM模型（見表6）。接著，依照“馬可•波羅”假設所提出的商務旅游引發國際貿易，變量LnITC和LnITTC確定LnITC為因變量，變量LnTD和LnOTCT確定LnTD為因變量；結合“興趣與關注”假設所認為的進口商品可以引起游客對進口國的關注與旅游動機，變量LnITTC和LnECT確定LnITTC為因變量。經檢驗，3組協整方程都不存在自相關性且具有穩定性。這表明，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與兩國進口、出口貿易之間，以及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與兩國貿易逆差之間確實存在長期協整關系。其中，LnITTC和LnITC、LnECT存在正向協整關系，說明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增長可以促進中國自泰國進口貿易，中國向泰國出口貿易可以推動泰國入境中國旅游市場的發展。LnOTCT和LnTD存在負向協整關系，說明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增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兩國貿易逆差。從泰國入境中國游客的旅游目的來看，2016年，以“觀光休閑”為目的的占比高達60%，而以“會議商務”為目的的僅占7%，與中國入境旅游流中以“會議商務”為目的占30%相比處于較低水平①。這說明，入境旅游對進出口貿易的推動作用不僅僅來自于商務游客，以“觀光休閑”為目的的入境游客也會推動進出口貿易的發展，進一步驗證了前文所提到的“興趣與關注”假設。

四、變量脈沖響應曲線上面分析

檢驗了各變量之間的長期協整關系，驗證了“馬可•波羅”假設和“興趣與關注”假設。下面，為了更深入地研究變量LnITTC、LnITC、LnECT、LnOTCT與LnTD之間的關系和兩國出入境旅游及進出口貿易的發展狀況，基于三組VECM模型，分別對它們之間的脈沖響應做進一步探析。

（一）LnITTC和LnITC的脈沖響

以LnITTC為沖擊變量，LnITC為響應變量，LnITC對沖擊的響應是正向的，LnITC伴隨著LnITTC當年的增加而增加，在第2年和第5年增速有所下降。這說明，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對中國自泰國進口貿易額的正向沖擊具有很強的持續性。

（二）LnITTC和LnECT的脈沖響應

以LnECT為沖擊變量，LnITTC為響應變量，LnITTC對沖擊的響應是正向的，在當年LnECT增長以后的第2年，LnITTC的增長會達到峰值然后開始回落，以波峰高度逐漸下降的波浪形式趨于平穩。這說明，中國向泰國出口貿易增長會在短期內引發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增長，但不具有持續性。

（三）LnOTCT和LnTD的脈沖響應

以LnOTCT為沖擊變量，LnTD為響應變量，LnTD對沖擊的響應是負向的，伴隨當年LnOTCT增加，LnTD會在之后幾年呈線性下降。這說明，中國出境泰國旅游市場發展將有利于緩解中泰貿易逆差繼續擴大。

五、兩個斷面旅游互動與貿易依存度的關系

（一）中國層面

1997—2016年泰國游客占中國入境游客總數的比重與中國對泰國貿易依存度的增長趨勢。20年來，TCIT和CTT在矩形區間平穩增長，其中，泰國游客占中國入境游客總數的比重的波動率要大于貿易依存度，這說明TCIT所受重大事件的影響要大于CTT，從圖中的5個時間節點還可以看出：（1）受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影響，1998年TCIT跌到最低值2.03%，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國內經濟發展水平對本國游客出境旅游的影響。金融危機爆發后，泰銖急劇貶值，這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泰國游客的出境旅游。（2）2003年“非典”疫情的爆發造成TCIT斷崖式下跌，這不僅體現在泰國入境中國游客數量的減少，還體現在泰國游客相對于其他東盟國家游客而言其減少程度要多得多。雖然“非典”之后泰國是第一個對中國解除旅游禁令的國家，但是泰國游客對社會突發事件的敏感程度要遠遠高于其他東盟國家。（3）2004年和2005年是中泰兩國推進貿易合作的重要時間節點，但是CTT的增長趨勢并沒有明顯的改變，反而TCIT在2005年達到峰值2.89%。（4）2008年TCIT再次跌入凹谷，這體現出2008年北京奧運會對泰國游客的吸引力要遠遠小于同年汶川地震和全球金融危機對游客的斥力，也再次印證了泰國游客對于社會突發事件的高敏感性。（5）2014年是TCIT和CTT同時下跌的時間節點，主要影響因素是當年5月份發生的泰國軍事政變，雖然沒有爆發大規模武裝沖突，但是中泰貿易和出入境旅游都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二）泰國層面

1997—2016年中國游客占泰國入境游客總數的比重（China’sOccupationRatioofThai－land’sInboundTourists，以下簡稱CTIT）和泰國對中國貿易依存度的增長趨勢（Thailand’sDependenceonTradewithChina，以下簡稱TTC）。不管是在出入境旅游方面還是進出口貿易方面，泰國對中國的依賴程度要遠遠高于中國對泰國的依賴程度，特別是CTIT，2016年已經超過了25%，TTC也達到了18%。CTIT和TTC的增長趨勢并不相同，這主要取決于中國出境旅游的發展起步較晚，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后才開始高速增長。由此可以劃分出兩個增長階段，第一階段為1997—2008年，該階段內TTC呈線性增長，從2.89%增長到11.56%，而CTIT則呈現平穩趨勢，不僅沒有增長反而略有所下降，該階段內兩者的增長并不協調，處于失衡狀態。第二階段為2009—2016年，該階段兩者的增長開始從失調轉換到協調，TTC繼續保持線性增長，增長率與第一階段持平，CTIT開始啟動增長，從2009年的5.5%迅速增長到26.8%。

六、結論與討論

本文選取1997—2016年中國—泰國雙邊旅游與進出口貿易數據，通過Johansen協整檢驗、VECM模型和脈沖響應實證分析了它們之間的關系，研究發現：

（一）中泰進出口貿易

一直存在貿易逆差，雙邊旅游市場發展也不平衡，中國出境泰國旅游市場的發展雖然晚于泰國入境中國旅游市場的發展，但有利于緩解中泰貿易逆差繼續擴大。中泰貿易領域存在同質化問題，兩國產業結構趨同，產品檔次類似，在貿易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存在競爭性，加上兩國稅制的差異，使得泰國產品在中國的競爭力大打折扣。此外，中泰貿易的非關稅貿易壁壘也開始顯現，因為雙方沒有統一的進出口檢驗檢疫標準，即使中國對泰國90%以上的產品實現了零關稅，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中泰貿易逆差，但中泰貿易潛力仍然沒有得到充分發揮。

（二）中泰貿易

自2012年以后增長極其緩慢，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低迷的國際經濟環境使得中泰兩國在現有的雙邊貿易環境下陷入增長瓶頸，如果沒有新的發展契機，兩國貿易將很難有突破性的進展?！耙粠б宦贰背h的提出有利于減少非關稅壁壘、增進貿易便利化、降低運輸成本，目前中泰鐵路正在積極籌建當中，如果順利建成將極大地減少中泰兩國貨物貿易的運輸成本。同時，“一帶一路”倡議還可以促成新的貿易方式。中國阿里巴巴集團近幾年在不斷加強對泰國企業的投資，并與開泰銀行簽約，將其作為阿里巴巴在泰國的行，泰國政府也希望通過與阿里巴巴的合作來發展跨境電子商務貿易，中泰貨物貿易也將隨之進入新的發展階段。

（三）貿易逆差擴大

在當年就會導致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減少，且之后幾年均呈下降趨勢。目前，逆差仍有繼續擴大的張力，其進一步擴大又會抑制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增長，不利于中國出境泰國旅游市場的發展。泰國是東盟成員國中經濟發展較快的，其經濟發展主要依賴于農業和旅游業，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后亟需通過擴大出口和吸引外國游客消費來恢復經濟發展。在當今的經濟發展形勢下，泰國為了恢復國內經濟發展需要加大出口量，而中國經濟實力的增長和人民幣升值使中國游客在國際市場上的購買力不斷提升。

（四）泰國入境

中國客流量與中泰兩國進口、出口貿易均存在正向的長期協整關系，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與兩國貿易逆差之間存在負向的長期協整關系，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增加會促進中國進口泰國貿易增長，中國出口泰國貿易增長會推動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增長，中國出境泰國客流量增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兩國的貿易逆差。泰國自1932年建立民主制和君主立憲制以來政權更迭頻繁，先后發生過19次軍事政變，中國外交部曾多次赴泰國旅游警告。泰國政局不穩定對國際貿易合作和國際旅游行為帶來極大的負面沖擊，嚴重影響中泰兩國出入境旅游的發展。

（五）泰國入境

中國客流量對中國進口泰國貿易的正向沖擊有很強的持續性。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對中國進口泰國貿易額有正向的沖擊作用，但該作用只能持續兩年左右。中國出口泰國貿易增長會在短期內引發泰國入境中國客流量增長，但這一增長并不具有可持續性，在第3年較為顯著。中國出口泰國貿易引發的主要是“觀光休閑”游客，中國進口泰國貿易引發的主要是“會議商務”游客。旅游業長期以來都是泰國經濟發展的支柱產業，1997年東南亞經濟危機爆發以后，旅游業在泰國恢復經濟發展的過程中起到了尤為重要的作用。特別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后，中國游客赴泰國旅游呈高增長趨勢，中國游客占泰國入境游客總數的比重已經達到了四分之一以上。如果泰國不能正確地應對突然增多的中國游客，則會阻礙當地旅游業的發展，這對旅游與貿易的互動發展將產生不利的影響。

作者：宋建林；程成；周澤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