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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每一個現存的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傳統。文學是民族文化的基本組成部分,是民族國家形成主體文化傳統的關鍵因素,是構成民族歷史集體文化記憶的重要載體,是民族文化的核心組成部分。它反映的是一個民族的文化心態。作為一個多民族和多元文化的國家,新加坡有多種語言與文化。華語、馬來語、英語都是新加坡的通用語言。在新加坡獨立之初,出于政治上的考慮,尊馬來語為國語。但是由于歷史、社會、政治、經濟等原因,隨著英語在政治、經濟等領域應用的日漸廣泛,英語在新加坡的地位日益高漲,“所以,馬來語終于有國語之名,而英語則有國語之實”[1]23。隨著英語在新加坡地位的提高,新加坡英語文學的創作繁榮起來,成為新加坡的主流文學創作。按照丹納所說:“精神文明的產物和動植物界的產物一樣,只能用各自的環境來解釋。”[2]9文學作為一種意識形態形式,反映的是時代的精神和現實的文化心態。新加坡英語文學作為新加坡的主流文學創作,反映的是當代新加坡人的精神風貌和文化心態,折射出新加坡人在身份認同過程中產生的困惑。
身份認同(Identity),是當代文化研究的一個重要概念。它受到新左派、女權主義、后殖民主義的特別青睞,成為學界的一個熱門研究課題。但是“在當代漢語文化研究領域里,由于受到西方哲學、人類學、心理學和文化研究的影響,在對Identity一詞的翻譯、使用和界定上,存在著某種程度的混亂,不同的人們交替使用‘認同’、‘身份’、‘同一’或‘同一性’等漢語詞匯,卻沒有做出清晰的界定,在不同文本中造成了這些重要概念的內涵模糊不清”。[3]62就其內涵而言,身份認同可以說是一個歧義叢生的概念,其基本含義,是指個人與特定社會文化的認同。這個詞追問的是“我是誰?”“我來自哪里?”以及“我要去哪里?”等問題。按照陶家俊的看法,身份認同主要指“某一文化主體在強勢與弱勢文化之間進行的集體身份選擇,由此產生了強烈的思想震蕩和巨大的精神磨難,其顯著特征,可以概括為一種焦慮與希冀、痛苦與欣悅并存的主體體驗”。[4]38身份認同的核心是作為一個文化主體,或者更通俗地說是社會中的個人或群體的一種身份選擇。所謂選擇,也就是在兩者或者多者之中,認定其中的一個作為自己的價值和身份的歸屬,同時也意味著對于其他選項的放棄。如果主體所要放棄的文化對象處于強勢時,主體的內心必然會產生理智與情感之間、主觀與客觀之間的矛盾,并由此產生強烈的思想震蕩和巨大的精神磨難,其外在的表現可以是一種焦慮和困惑的情緒。毋庸置疑,身份認同是一個相當復雜的流動概念,涉及自我的本質屬性、文化以及精神歸屬等方面,通常包含有政治認同、文化認同、族群認同等多種內涵。個體的身份認同關系到民族國家的穩定和民族凝聚力的培養,對于民族國家的形成具有重要意義。安德魯•埃德加和彼得•塞奇威克在《文化理論的關鍵概念》中說:“就文化研究要考察個體與群體在其中建構、解決和捍衛自己的身份或自我理解的各種語境而言,身份問題對于文化研究來說至關重要。”[5]183由于獨特的歷史和地理因素,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對于新加坡國家具有更加特殊的意義,因而身份認同在新加坡倍受關注。在錯綜復雜的政治情況下新加坡于1965年贏得獨立。對于新加坡來說,首先要樹立的就是一個“新加坡人”的意識,強化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并且在全體新加坡人的意識中強化“新加坡”作為新加坡人“想象的共同體”[6]7的觀念。新加坡自獨立以來,便致力于樹立“新加坡人”的形象和觀念。新加坡前總理李光耀說過:新加坡要建立一個多元種族的國家。我們將建立個榜樣。這不是個馬來國,這不是個華人國,也不是個印度國。讓我們真正的新加坡人……不論種族、語言、文化、宗教,團結一致。作為一個多民族的移民國家,新加坡的居民以華人、馬來人、印度人為主,還有一些其他民族,共同構成了新加坡的民族結構。多元文化與多種族國家的現實使新加坡人在身份認同的過程中會遇到種種困惑。“世界上很少有別的地區能比東南亞更鮮明地說明在千差萬別之中求得一致所會遇到的各種問題。”[7]18新加坡作為東南亞國家的一員,由于其獨特的歷史,在它的身上更加充分地體現了這一點。新加坡獨特的多元文化現狀使新加坡人在身份認同的過程中,要經歷更多的思想震蕩和精神磨難。在新加坡,身份認同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認同困惑,來自兩個層面:一個是族群認同的困惑,另一個是文化認同的困惑。這兩個層面的認同困惑,在新加坡的英語文學中,都有著清晰的書寫與表達。
關于“族群”的內涵,歷來學界有不同的解釋。馬克斯•韋伯(MaxWeber)將其界定為“體型或習俗或兩者兼備的類似特征,或者由于對殖民或移民的記憶而在淵源上享有共同的主觀信念的人類群體,這種信念對群體的形成至關重要,而不一定關涉客觀的血緣關系是否存在”[8]439。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Anderson)認為族群“是想象的共同體”[6]7。班頓(Banton)將族群界定為“具有共同血統與文化所構成的人群種類”[9]19。著名學者郭洪紀則認為:“族群主要建立在共同的名稱、神話、價值和風俗習慣之上,以祖先的居住地、歷史敘事、民間傳說為文化根源。它具有建基在種族、血統、語言、宗教、風俗、鄉土一類的文化要素,以及歷史傳統之上的心理情感和非政治行為。族群作為某種共同體的象征符號,既有自己的生存空間和與之有關的傳統,包括宗教組織和神職人員,像神廟、儀式、教義等,又有懷舊母題及認同符號系統,像民族英雄、宗教領袖、效忠意識以及草原森林山巒族源地等。”[10]4從以上定義中,我們可以看到族群認同建立在血緣意識和文化意識的基礎上,強調的是文化原初情感的重要性。對于獨立只有幾十年歷史的新加坡來說,若要形成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首先就是要培養自己獨特的民族文化,形成所有新加坡人都認同的原初文化,培養新加坡的族群認同。然而,由于新加坡獨特的地理和歷史因素,在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過程中首先要面對的就是族群認同的困惑。新加坡是一個多元文化共存的國家,其原住民究竟是何種人,現在已經無從可考了。從新加坡開埠至今,大量的移民涌入,原住民融入其中,難以保存自己的族群特色。現今的新加坡人主要由華人、馬來人和印度人等構成,占新加坡人口總數的99%左右。對于新加坡的華人、馬來人以及印度人來說,其族裔國的文化傳統已經內化為他們的本質屬性,這必然會影響他們的文化選擇。因為內化為本質屬性的族裔國文化會產生一種巨大的推動力,將在進行身份選擇的個體推向其族裔國文化。新加坡人首先要擺脫的就是來自族裔國的文化影響,尋求和建立一種新加坡民族的族群認同。作為一個多元文化和多民族的國家,幾乎每一個新加坡人都有著自己族群的文化淵源。這種文化上的淵源,在新加坡人身份認同的過程中極大地困擾著他們。在樹立“新加坡人”身份認同的過程中,首先要排除的是來自族群的影響和干擾。不管是新加坡的華人、馬來人、印度人,他們在血緣、體型和習俗等方面都與自己的族裔國有著深厚的淵源。作為一個文化主體,新加坡人必須在自己的族裔文化和新生的新加坡文化之間選擇集體身份。這種選擇意味著對于其他文化的背離與放棄。毫無疑問,相對于新興的新加坡文化來說,新加坡人的族裔文化居于強勢的地位。無論是中國文化、印度文化抑或是馬來文化,都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在客觀上對新加坡的華人、印度人和馬來人等有著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作為一個主體,如果想要樹立“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主觀上又有著趨向于新加坡文化的現實需求,必然導致新加坡作家的心里要墜入作為新加坡人族群認同的兩難困境。這一切在新加坡的英語文學中都有清晰的書寫。新加坡著名英語作家林寶音(CatherineLim)的小說《跟著錯誤女神回家》(FollowingtheWrongGodhome)就深刻地反映了這種族群認同的困惑。
小說的女主人公尹靈(YinLing)是一個有著東方傳統美德的女性,已經與文森特(VincentChee)訂婚并且即將舉行婚禮。然而就在他們準備結婚期間,因為詩歌創作的緣故,她偶遇美國客座教授本•格拉弗爾(BenGallagher),對其產生了心動的感覺。雖然尹靈按部就班地嫁給了文森特,但在她的心里,卻一直對本難以忘懷。伴隨著主人公情感歷程的是一尊神像。這尊神像自從文森特皈依了基督教之后就被他的母親藏在了樓梯下的壁櫥里,后來又從壁櫥里被驅逐了出來,成為無家可歸的神。一位老傭人一直試圖為這尊神像找一個家,但是一直到老傭人去世也未能找到。這是一尊身份不明的神,不知是何方神圣,也不知應該歸于何處。在小說的結尾,尹靈帶著那尊神像回到了中國一個偏僻的小鄉村。她認定這里才是這尊神像的“家”。小說中的神像作為一個隱喻,象征著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作為一個神像,本來應該是受人頂禮膜拜的,然而,在小說中,卻變成了無家可歸的神。既然已經無家可歸,那么它的神圣性也就大打折扣。這尊神像在新加坡的地位是尷尬的,就像新加坡人一樣,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也不知道應該歸于何處。它本應該屬于新加坡,可是在新加坡卻沒有它的位置。主人公最后將神像帶回中國說明了內化為新加坡人的本質屬性的族裔國文化傳統的巨大吸引力,也象征著一個新加坡人在其族群文化和族裔國文化之間作出的選擇。神像的回歸,暗示的是新加坡身份認同中的族群認同困惑,說明新加坡自己的帶有原初色彩的族群文化尚不足以使新加坡人在文化選擇的時候傾向于自己。這一點對于新加坡人來說,無疑是具有啟迪意義的,同時也反映了現實社會中新加坡人在身份認同過程中真實族群認同的困惑心態,值得人們深思。在新加坡當代著名作家陳慧慧(HweeHweeTan)的兩部重要小說《異物》和《瑪猛公司》中,作者也著重表達了這種族群認同的困惑。這兩部小說的主人公都是華裔,來自中國,族裔國的傳統文化時刻在影響著他們的身份認同。在《瑪猛公司》中,主人公鄧(GanChiahDeng)是一個來自新加坡的華裔女孩。作為一個留學生,鄧剛剛從英國的牛津大學畢業,正面臨著擇業的選擇和未來的抉擇。在她選擇自己職業的時候,她的族裔國文化帶給她巨大的影響,造成了她身份認同上的困惑,有時候她會迷失在東西方文化之間。在新加坡不少英語作家的作品中關于族群認同方面的描寫有很多,在此不再一一贅述。
文化認同,就是指對人們之間或個人同群體之間的共同文化的確認。與族群認同相比,文化認同更關注的是意識形態和價值判斷,而族群認同則強調血緣以及體格等生理要素。使用相同的文化符號、遵循共同的文化理念、秉承共有的思維模式和行為規范,是文化認同的依據。認同是文化固有的基本功能之一。擁有共同的文化,往往是民族認同、社會認同的基礎。個人對社會的認同,主要體現在個人的社會化,即對社會所創造和擁有的文化的學習與接受;社會對個人的認同,則體現在社會的基本文化規范在個人中的普及、推廣和傳播。人們之間在文化上的認同,主要表現為雙方相同的文化背景、文化氛圍,或對對方文化的承認與接受。如果說,在新加坡人身份認同過程中,族群認同困惑主要來自東方文化圈內文化選擇的困惑,那么文化認同的困惑則來自于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之間的選擇與認同。如果說族群認同困惑的原因來自于內化為新加坡人本質屬性的族裔文化的吸引力的話,那么,文化認同的困惑則來自于外在的西方文化的強大吸引力。如果說族群認同的困惑困擾著所有新加坡作家的話,那么文化認同的困惑則是新加坡英語作家所要獨自面對的挑戰。新加坡作為英國殖民地長達一百多年,英語成為新加坡的官方和通用語言。語言對于新加坡人來說有著極大的暗示作用。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支撐著文明的重量,傳播著民族的文化。講英語、用英語寫作不僅意味著擁有英語所代表的文化的優越感,還代表著對整個英語文化集體儀式的認可和接受。作為一個新加坡的英語作家,為了擺脫自己黃皮膚的東方特色,他們只能帶上白色的面具,或者把自己想成是一個英語世界中的主體,因而在新加坡英語作家的意識與身體之間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分裂,產生了弗蘭茲•法儂所講的“文化錯位”[11]42,由此帶來身份認同上的困惑。“穿著借來的袍子而要成為真正的自我,這就是殖民地民族主義者兩難處境的核心”,“因而民族主義的精英分子從他們誕生的一刻起,就已經被籠罩在一個‘分裂的感知’或‘雙重的視界’之中。他們操雙語,有兩者文化背景,如同門神有兩張面孔,既能進入都市文化,亦能進入地方文化,卻又游離于兩者之外”。[12]131新加坡英語文學作家作為新加坡的文化精英,在身份認同過程中所面對的文化認同困惑可以說是對以上論述的真實寫照。他們要完成個體的身份認同,就是要成為“真正的自我”,也就是要成為一個真正的新加坡人。然而他們卻操著殖民者的語言,有如穿著借來的袍子來表現自己。前面已經講過,所謂身份認同,就是“在強勢與弱勢文化之間進行的集體身份選擇”。相對于東方文化而言,西方文化無疑處于強勢地位,擁有話語霸權。新加坡的英語作家本意是想在進行身份認同的時候選擇兩者,結果卻恰恰相反。他們被兩者同時拋棄,產生一種“無家可歸”的流放感覺。新加坡的英語文學深刻地反映了這種心態,這是新加坡英語文學作品中常見的主題。英語在新加坡的強勢地位,同時也帶來了西方文化在新加坡的強勢地位。這種狀況也使得新加坡作家對于文化認同給予了很大的關注。
新加坡新銳英語作家C.M.Woon的成名作《辯護者的魔鬼》(TheAdvocate′sDevil)就清晰地表達了這種文化認同上的困惑。小說由若干個獨立的、看起來相當松散的故事組成。小說的主人公是一位年輕的律師丹尼斯•蔣,整個故事都是由主人公講述的。在丹尼斯很小的時候,他就被家人確定了培養方式和目標,那就是要成為英國式的紳士。于是他被送往英國讀書,當他學成回到新加坡以后,他覺得自己在家鄉反而成為異鄉人。小說以一種獨特的方式表現了“無家可歸”的流放感覺。丹尼斯之所以被送到英國讀書,其本質上是因為與新加坡的本土文化相比,英國的文化擁有強勢地位,對新加坡人來說具有更大的吸引力。可以說在身份認同的文化選擇中,一開始丹尼斯的家人為他選擇的是以英國為代表的西方文化。而這種文化的選擇只是基于一種實用目的,因而在他長大以后他又回到了新加坡,意味著在身份認同中他的家庭最終還是在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之間選擇了前者,也就是選擇一個新加坡人作為自己的最終身份。然而其家人本意是希望丹尼斯能夠同時認可兩種文化,其結果卻是在兩者文化中都無法找到自己的認同與歸屬。在英國,丹尼斯是一個異鄉人,被他的英國同學看作東方人。在他回到新加坡以后,他同樣被新加坡人看成是“陌生人”。小說以這種方式深刻地表達了主人公在文化認同上的困惑。再比如,新加坡著名詩人坦布(EdwinThumboo)在詩歌《節目》(Games)中寫道:我去劇場,那里正在上映凱特表弟。我去電影院,那里正在上映勞倫斯的電影。我想閱讀報紙,卻發現滿是安妮公主的講話。[13]6詩人通過這種西方文化影響無處不在的描寫,表達了新加坡人對于西方文化的認同;但是在詩人看來,西方文化并不能完全代表新加坡。這也就造成了新加坡人文化認同上的困惑。毫無疑問,身份認同是一個復雜的涉及多個方面的過程。對于任何一個民族和國家來說個體的身份認同都是非常重要的。強化個體的身份認同是形成民族文化和民族凝聚力的有效手段。對于新加坡來說,獨特的歷史以及地理位置使得個體的身份認同不得不被放置在更為廣闊的視域中考量。對于新加坡人來說,如何與所在地區的文化交融并產生出新的文化習俗,如何在多元文化共存的語境里塑造出與眾不同的獨特的新加坡民族儀式和文化心態,并完成作為一個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是新加坡國家和人民必須面臨的重要問題。正如霍爾所言:“差異認同是新與舊的對立,其策略是從族性認同的差異建構為出發點去反思差異與認同之間的關系。族性認同與過去和歷史之間是建構關系,這是一種歷史中的政治性建構、一種敘事建構、一種以故事、記憶、歷史敘事為基礎的文化贖救行為。新族性認同的建構既不能固守過去,也不能忘卻過去;既不與過去完全相同,也不完全與過去不同而是混合與雜交的認同與差異。”[14]16-18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與族群認同跟西方文化的關系是一種張力關系。他們既互相排斥,又互相吸引;既不能靠得太近,又不能離得太遠。如果靠得太近,則容易泯滅自我;離得太遠,則又會失去來自源文化的支撐。作為新加坡人的身份認同,必須在其中找到自我的位置。新加坡人正是在族群認同和文化認同的困惑、迷茫與融合之中,逐漸地走上了自己的身份認同之路。
文學是人學。文學所反映的是現實生活中人的心態。新加坡英語文學作為新加坡的主流文學,其反映的是新加坡主流的文化心態。獨特的地理以及歷史因素,使新加坡成為世界上多元文化共生的集合體。新加坡英語文學中所表達的族群認同與文化認同所帶來的身份認同困惑在某種程度上具有了文學標本的意義,值得我們廣泛而深入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