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服飾神話象征藝術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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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少數民族的神話從創世之初就已經開始出現。在佤族的筒裙和拉祜族的長衣紋飾上，可以“讀”到有關衣服及萬物來歷的文化英雄神話。在苗族創世神話中，蠟染衣裝的產生和天地的開辟一樣古老而神秘。這些自述的歷史，都是些奇異的諸神形象用神奇的手段創造了世界萬物，也包括創造人的故事。這些民族服飾上的符號，是原始人的思維在交流中創造了形象生動、奇異怪誕的神話故事，表現出他們對大自然的認識與解釋。本文運用象征藝術理論對民族服飾的神話進行分析，深入探討象征藝術思維在民族服飾神話上的表現，力圖更清晰地理解民族服飾的內涵和民族心理。

（一）服飾神話與象征

神話是民族的靈魂。神話是巫術言語鏈的審美再增殖。通過原始故事的代代相傳，演化為具有審美價值并體現部落群體意識的“神的故事”，產生了一種巨大的精神力量。謝林說過：“一個民族是有了神話以后才開始存在的……它的思想的一致性———亦即集體的哲學，表現在它的神話里面；因此，它的神話包括了民族的命運。[1]”神話，是人類與自然的原始性的幻想故事。由于自然地理和歷史的原因，諸多民族的服飾造型、圖案、飾物，多以鳥獸蟲魚、草木花果為題材，有的還用飾物或線條語言描述了開天辟地、洪水滔天、兄妹結婚等人類起源神話，將千行古歌凝為一紙圖符，一方繡繪。象征，是借助文化形式表達另一種特殊意思的表意方式。象征方式由人的生命本質固有的思維活動方式如邏輯思維、抽象思維、創造思維，以及心理活動方式如聯想、想象、幻想、暗示而形成，是人類理性思維與非理性思維、心理活動的結果。象征“，是用有形的事物表達某些抽象意念的一種手法，也是民俗事象中常見的一種表現形式”。神話是民族文化及社會心理的一種象征性投射。在沒有文字的民族中，人們將神話、歷史以及他們希望記錄的一切，投射在與身相隨的衣裝圖樣上，凝成一種文化的密碼[2]。

（二）服飾神話的原始表層意象

1.太陽。在自然神話中，關于太陽的神話，在世界各民族中是版本最多、流傳最廣的神話之一。在服飾上和太陽有關的神話，可以通過納西族著名的七星披肩體現出來。相傳在很久以前，納西族人民生活的地方出了一個殘暴的旱魔，放出八個太陽，把大地烤得一片焦黃，人類面臨著死亡的威脅。這時，有個名叫英古的姑娘，決心去求東海龍王來搭救。她用水鳥的羽毛編成一件“頂陽衫”披在身上，奔向東方。英古姑娘翻過了九十九座大山，跨過了七十七條河流，來到了茫茫大海邊。她唱起了一曲動人的歌“：世間出旱魔啊，太陽像團火；百花燒焦了啊，萬眾命難活！東海碧玉水啊，可以救干渴；難得見龍王啊，焦急積心窩。”歌聲感化了龍王，派出三王子，攜帶萬頃雨水，陪英古回到家鄉。龍子作法變化，霎時下起了瓢潑大雨，大旱頓即消失。兇暴的旱魔趕來與三王子交戰，正當旱魔招架不住時，三王子不小心摔入旱魔設置的陷阱中，英古姑娘披起頂陽衫與旱魔搏斗，一連苦戰了九天九夜，終于不支而倒下。此時，納西族人民最崇敬的善神出現了。他呼喚了一條雪龍來解救納西族人民，雪龍張開巨口，把旱魔吐出來的太陽一個個銜在嘴里變冷，并把旱魔變成一座山，三王子變成一股清泉。善神又把吐出來的七個太陽變成七個光芒閃閃的星星，鑲在英古的頂陽衫上。據說，后來納西族人民為了紀念這位勇敢的女英雄英古，設計了一種七星披肩。它選擇毛色黑亮、柔軟的綿羊皮，經過鞣制加工，正面以色布為面，上邊的兩角縫背帶制作而成。披肩正面中部，橫排鑲飾著七個大小相等、用彩色絲線繡得十分精美的星狀圓盤。七星披肩成了納西族婦女的標志，它寄托了納西族人對英古姑娘的敬仰和懷念之情，也寓意著人類對自然的不屈的斗爭精神。如圖1所示，納西族姑娘身穿身后的七星羊皮披肩，是七個太陽變成的，代表一種奮斗精神。

2.火光。太陽與火，是共榮共存的。火在彝族人民心目中是吉祥的象征。火能去災滅邪，給人帶來幸福。聚居在云南哀牢山、烏蒙山等地的彝族人民，自古至今都有對火崇拜的傳統。彝族著名的創世史詩《勒俄特依》敘說了火的來歷：“天上墜下一個火球，九天燒到晚，九夜燒到亮，白云燒得黑煙滾滾，夜晚燒得火光閃閃，天是這樣燒，地是這樣燒。為了創造人類燃，為了誕生祖先燒。”彝族阿細人的《阿細先基》則述曰：“天上打起雷來，有一樣紅彤彤的東西，人們從來沒有見過……姑娘和兒子們，在旁邊的樹蓬里，折了些小樹枝，拿來撬老樹，撬著撬著嘛，撬出火來了。”四川彝族用麻繩外裹布條，澆上煤油，一點上火就成了火繩。彝族小伙子把火繩掄得呼呼轉，彝族姑娘的百褶裙在火繩上飄揚，氣氛十分動人。彝族男子喜跳火把舞，老人喜歡睡火床，婦女喜戴火花帽，孩童愛穿火花鞋，每年還要舉行一次盛大的火把節……（如圖2），彝族姑娘頭戴以紅色為主的火花帽。他們以種種不同的方式，表達自己對火的崇拜和眷戀。

3.英雄。許多神話記述了一些古代英雄成長并與魔鬼斗爭的故事，這些便是英雄神話。瑤族男女都喜愛包頭，包頭的式樣也各不相同。瑤族婦女不全留頭發，她們只留頭頂上的一部分，把周圍的頭發剃掉，然后把辮子盤在頭頂上，再用約十米長的黑布頭巾包上。瑤族男子包頭的頭巾兩端，還繡有花紋。廣東嶺南部分瑤族男子蓄發盤髻，包以紅布，并插上幾根野雉毛，很顯英武。瑤族男女之所以喜愛包頭，亦有一個著名的神話作為依據。據漢末應劭所編《風俗通義》記載“：高辛之犬盤瓠，討滅犬戎，高辛以女妻之，封盤瓠氏。”婚后，公主居然與龍犬的感情很好，大家都感到奇怪。有一天，公主告訴母親說：“龍犬白天雖然是狗形，晚上卻變成一個美貌的男子，他身上的斑毛，晚上就變成光彩斑斕的龍袍，所以我倆的感情很好。”王后說“：龍犬既然晚上可以變人，白天也應該變成人才好。”龍犬便告訴公主，只要將他放在蒸籠里蒸七天七夜，便可以脫去身上的毛而徹底變成人。公主按龍犬的話一一照辦。但蒸到第六天六夜時，公主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提前揭開了蓋子。只見龍犬果真變成了一個英俊、威武的小伙子（據說，這個小伙子就是瑤族人的祖先），但因蒸的時間少了一天，頭上、腋下和腳脛上的毛尚未曾脫掉。可是，蓋子已經揭開，不能再蒸了，只好把有毛的頭部用布纏裹起來。于是，瑤族人民世世代代用布裹頭，而且一年四季都不摘除（如圖3）。

三、服飾神話的象征藝術思維

象征性是象征思維的重要特征，也是民族服飾記史述古的基本方式。象征思維的方式有兩種：第一，象征思維作為思維形成初史階段的思維，大都離不開“象”。它使用的思維符號是直觀具象的。那些“寫”在身上的神話傳說，是無文字民族交流、傳遞和儲存信息的古老形式之一，與后人理解的藝術審美形式“形同神異”，不可混為一談。第二，由于象征思維的幼稚，它在將外部事物經過心智加工（內化）的時候，往往將物象和心象（包括夢象、幻象等）、現實和神話不自覺地混為一體。反映在服飾符號上，便是直觀摹仿的實象與因襲幻化的虛象的合一。狐女的傘裙是現實器物（傘）的擬形，彩虹腰帶則是幻想的產物。它們導向借喻和象征。哈尼族刺繡圖案中，用不可捉摸并讓人畏懼的蛇形圖案象征同樣性質的鬼魂；用紅色象征天神或神靈域界，因為在哈尼族創世神話中，天界是由三顆紅石頭變大鋪成的。正由于這種思維特征，要表述較復雜的內容，也只有靠“象”的提示和“象”的組合，從中產生超出“象”本身所直接具有的“意”。例如，哈尼族魚飾提示了神魚創生萬物的神話；苗族蠟染使人回憶起那“開天辟地”的創業古史；而哈尼族的挎包圖案，則用一組漸趨成型的象征符號，如同象形文字般濃縮成為一組按序表述的“密碼”。這一過程，本身就很像思維發展史的一個“象征”———從“象”的初級類化（例如從具體的某條魚到概括的魚），進入較高程度的類化（如幾乎符號化的哈尼族日、月、人、鬼、樹、水等刺繡圖案）；從單一的物象象征，到構造較復雜意象的符號組合[3]。

四、結語

中國少數民族服飾之所以“神秘”，并不只因為它們的斑斕奪目讓人驚異，更重要的是因為它們是一件件用象征語言“寫”出的神話。研究民族服飾的“活化石”的價值，必須把民族服飾和神話的考察結合起來，發現民族服飾之中深層的神話積淀。如果我們能夠猜中“這些神話對于原始人和他們在許多世紀以來喪失掉的那種意義的時候”，我們就不僅能夠充分理解人類的童年，而且能深刻地理解民族服飾的藝術價值，深刻地領會這些服飾中千奇百怪的圖案和符號的寓意。（1）服飾神話與象征：神話是民族文化及社會心理的一種象征性投射。（2）服飾神話的象征藝術思維：是借用某些具體的物象來暗示某些在特征上相似或相聯系的觀念。（3）服飾神話的象征藝術的表層原始意象：分別闡述了太陽、火光和英雄的原始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