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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社會科學》2015年第八期
秦末漢初之際,社會劇烈變動,這是歷史發生斷裂、由混亂無序進入穩定狀態的過渡時期。在反秦戰爭中,此前蟄伏在窮閭阨巷的底層民眾,開始在風起云涌的歷史舞臺上充當主要角色。表現在思想觀念方面,在這一時期,來自學界的“立言”、“立德”不再受到矚目,社會底層民眾倡言“立功”的價值觀,這一點突出表現在“大丈夫”觀念與功業分封思想上。
一、“大丈夫”觀念
春秋戰國時期的文獻中,首次出現了“丈夫”一詞,《谷梁傳•文公十二年》載:“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即男子二十行冠禮,表示成人,丈夫指成年男子。再如《左傳•哀公十三年》載:“王欲伐宋,殺其丈夫而囚其婦人。”在這一語境中,丈夫是與女子相對應的,男子即為丈夫,《左傳•定公五年》中也有類似記述:楚昭王妹季羋,因楚大夫鐘建于逃亡途中背過自己而辭婚,認為:‘所以為女子,遠丈夫也。鐘建負我矣’”。楊伯峻也在注中指出:丈夫猶今言男子漢。這一生物學意義上的丈夫觀念,延至后世仍在使用,如烈丈夫、美丈夫等等。同時,“丈夫”一語逐漸跳出了之前狹窄的性別角色,開始包含社會學層面的意義,其中的社會價值比重愈來愈大,如魯襄公十八年(公元前555年)晉伐齊,事未竟全功而楚攻鄭,晉軍退兵救鄭之際,晉軍主帥荀偃病危,史載:“士匄請見,弗內。請后,曰:‘鄭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吳,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為未卒事于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于齊者,有如河!’乃暝,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為丈夫也’”。杜預對這段記載做注曰:“自恨以私待人。”士匄忖度荀偃臨終之意,其最牽掛而不能瞑目之事肯定是家族的延續,向其許下誓愿將會全力侍奉后繼者,豈料荀偃乃是憂國,士匄只知事主卻沒有想到報齊,沒有真正領悟到大丈夫的深刻涵義。時至春秋后期,這種被注入價值因素的“丈夫”觀念,開始逐漸獲得人們的認同,丈夫要有勇氣、有決心并且應該對國家、對社會承擔起責任。例如哀公十一年((前484年))齊軍深入魯境,時魯國三桓勢強,季孫欲守城作為后援,叔孫、孟孫更是怯懦畏敵,武叔問戰于冉求,冉求回答:“君子有遠慮,小人何知?”懿子強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這里冉求故意用激將法,認為武叔和懿子都沒有高瞻遠矚的丈夫情懷,不過是只考慮自身利益的小人而已,之后武叔也終于醒悟,認同冉求的觀點,即丈夫須要有社會大義,執干戈以衛社稷,于是武叔加入了對齊的戰爭,最終魯國贏得了勝利。由是而言,“丈夫”一語在當時的貴族之中已經成為一種價值共識,與“君子”意義相近,不僅僅是一種社會地位的符號,更包涵著為國分憂解難的社會責任感。
筆者以為,這種丈夫觀念的發展,與春秋時期的時代特點密切相關,此時社會正處在發展變革的過渡階段,宗族組織仍是當時社會基本的經濟單位,生活在宗族共同體中的人們,宗族意識相當濃厚,宗族的利益和發展是居于首要地位的,所以士匄、武叔在處理問題時把宗族放在了首位。延至春秋后期,諸侯兼并與大國爭霸愈演愈烈,宗族的延續讓位于國家的存亡,各國貴族更加關心一國之運,不再局限于一家一族的狹窄范圍,丈夫觀念就是在這種社會背景下應運而生的。及至戰國,對具有濃厚價值因素的“丈夫”一語,諸子亦紛紛闡發自己的見解。韓非云:“所謂大丈夫者,謂其智之大也。所謂‘處其厚不處其薄’者,行情實而去禮貌者也。所謂‘處其實不處其華’者,必緣理不徑絕也。所謂‘去彼取此’者,去貌、徑絕而取緣理、好情實也。故曰:‘去彼取此’。”韓非在人際關系和思想方法方面對“大丈夫”進行了界定,認為所謂大丈夫就是能洞察人心、順應天理的大智之人;而孟子則認為“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孟子對大丈夫的界定,是在各種不利的環境中,均須堅守本心,承擔自己的一份責任。可以說,這時的“大丈夫”觀念偏重于內在的人格操守,這也深刻影響了此后人們的價值觀念。秦漢之際,陳勝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喊出了當時底層社會民眾的真實愿望:只要不懈努力,每個人都有可能稱王侯拜將相,提高社會地位、改善經濟狀況,甚至站在權力的巔峰。這種強烈的進取精神與功利思想,使得每個人都在竭盡所能地付出自己的努力,以期獲得相應的回報,在自我價值得以實現的環境中,“大丈夫”這一觀念恰恰迎合了大眾的進取心理,從而成為秦漢之際普通民眾心向往之的倫理角色。此時,“大丈夫”觀念中自然增添了建功立業、實現個人價值的內容。王力先生在《同源字典》中認為:“工”,指手工業工人;“功”,工作;“攻”,進行工作,三字同源。可見,“功”與“攻”都包含著注重個人的努力以及取得的實效的內涵,體現了一種進取精神。秦漢之際,秦的暴政虐民使得民眾積怨頗深,六國舊貴族希冀能夠復辟宗國,社會底層民眾也積極尋求進身之徑,以在亂世中提升社會地位、實現自身價值,故“自眾卿以下,至于眾庶人,懷自危之心,親處窮苦,實咸不安其位,故易動也”。
可以說,這一時期的“大丈夫”觀念中,帶有明顯的功利主義色彩。例如韓信微時,漂母飯信,信謂老婦曰:“吾必有以重報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漂母這番振聾發聵的教誨,讓這個困厄之中的“大丈夫”奮然而起。在這個“王跡之興,起于閭巷”的時代中,一個大丈夫,即使出身鄉里民間、無祖業可襲,只要有秀拔之智能、頑強之意志,都有可能在危局中登高履險,成就大器與大業。劉邦拜韓信為大將軍后,韓信的“丈夫之路”峰回路轉,“戰必勝,攻必取”,取得了輝煌的戰績。漢四年韓信平定齊國,使人言漢王曰:“齊偽詐多變,反覆之國也,南邊楚,不為假王以鎮之,其勢不定。愿為假王便”。韓信封疆稱王的意圖十分明顯,彼時,劉邦正被困滎陽,處境堪憂,不過在張良與陳平的暗示下,也滿口應承曰:“大丈夫定諸侯,即為真王耳,何以假為”。雖則劉邦此時封韓信,并非己愿,然而韓信戰績卓越,是劉邦的重要倚傍,定為諸侯在當時乃丈夫之志的非凡成就,劉邦也不得不順勢而為,況且劉邦也曾遠觀始皇帝而慨嘆:“嗟乎,大丈夫當如此”。可以說,秦末漢初這種充滿進取精神與事功色彩的“大丈夫”,在社會中成為一種備受推崇的倫理角色。
二、功業分封思想
如前文所述,秦漢之際的“大丈夫”觀念中,包含著實現個人價值、建功立業的豐富涵義,而巷閭阡陌之間的基層民眾,最關注的是實際利益的獲取、社會地位的提升,正如董仲舒所言“夫萬民之從利也,如水之走下”。秦末漢初之際,正是社會階層劇烈變動重組的時期,底層民眾擁有各種機會向上層流動,此時向上流動的有效通道便是建立軍功、割據一方,實現分土封侯之業,如此便可保證自身及家族高爵厚祿的世代傳承。可以說“大丈夫”價值觀念的追求體現為功業分封思想,在漢初的各個階層中成為一種共識,上至六國故族、下至黔首百姓,都期望能夠裂土分茅、封王拜侯,復辟與分封成為時代的主題。陳勝反秦伊始,武臣與張耳、陳馀率眾攻打趙地,竭力說服趙地豪杰追隨陳勝:“今已張大楚,王陳,使吳廣、周文將卒百萬西擊秦。於此時而不成封侯之業者,非人豪也。諸君試相與計之!夫天下同心而苦秦久矣。因天下之力而攻無道之君,報父兄之怨而成割地有土之業,此士之一時也”。
武臣的陳詞得到了趙地豪杰的認同,收兵數萬人。可見,當時“人豪”的終極目標定位便是“成封侯之業”,大丈夫或親受矢石、斬將搴旗,或出奇畫策、運籌帷幄,便是希望能夠以軍功成就“割地有土之業”。劉邦被困滎陽時,酈食其勸立六國后以打擊項羽,張良聞之列舉八條理由加以反對,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天下游士離其親戚,棄墳墓,去故舊從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今復六國,立韓魏燕趙齊楚之后,天下游士各歸事其主,從其親戚,反其故舊墳墓,陛下與誰取天下乎!”顯然,張良也并非反對分封,只是在分封的形式上與酈食其有異議,包括張良在內的六國故舊,不僅僅是為了國恨家仇才效力于劉邦,更重要的是能夠在逐鹿定鼎之間也分得一杯羹,能夠獲咫尺之封、博王侯之位。以劉邦為核心的軍事集團無疑是各個割據勢力中的翹楚,劉邦若能夠酬功以封土,便會聚攏更多的武將謀臣,形成一家獨大的局面,并取天下指日可待;而按照酈食其的思路,一旦六國復立,追隨劉邦左右的游士各歸其故舊,多足鼎立的紛爭之勢雖可牽制項羽,但是對于劉邦的并取天下徒勞無益,不得不說,張良的確準確地把握住了時代的脈搏。實際上,劉邦很早就接受了以城邑酬功臣的分封思路,韓信被蕭何譽為“國士無雙”,力薦給劉邦為大將,韓信拜將之后,君臣之間有過一番懇談,韓信言之鑿鑿:“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義兵從思東歸之士,何所不散”。不難看出,韓信的丈夫之志與“成封土之業”是聯系在一起的,“成割地有土之業”的價值取向在韓信身上留下了深刻的時代烙印,而劉邦對韓信的陳詞亦深以為然,自以為得信晚,可見當時功業分封思想影響之廣泛。漢宣帝年間的楊惲在《報孫會宗書》中,為自己狂放不羈的行為辯解,引董子之言曰“明明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夫意也。明明求財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
的確,底層民眾所關注的問題,往往并不是國家層面的理念與口號,而是能否脫離窮困匱乏的生活狀態。秦末漢初之際,社會處于大震蕩的節點,底層民眾關心的是在新秩序的建立中,是否能夠實現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因此,其時功利主義的價值觀念大行其道。劉邦雖偶有倨慢不禮的無賴之行,但是楚懷王評價:“獨沛公素寬大長者”,太史公稱劉邦“仁而愛人,喜施,意豁如也”,“喜施”者,以分享為樂事。實際上,劉邦所奉行的“以城邑酬功臣”的分封理念,迎合了最大多數人的功利主義觀念,做“與天下人共利”的施恩者,使劉邦迅速成為當時割據勢力中的翹楚,吸引了一大批的猛將謀士,使人甘為己用。《漢書•敘傳上》記載了棠邑侯陳嬰之母與安國侯王陵之母的事跡,可以說充分體現了當時普通民眾的價值觀念:班固對兩位封侯的母親大加贊賞,認為她們:“以匹婦之明,猶能推事理之致,探禍福之機,而全宗祀于無窮,垂策書于春秋,而況大丈夫之事乎”。實際上,探究當時的情勢,秦漢之交,傳統社會秩序被打破,天下共逐亡鹿,劉邦被視為最具實力的潛力股,“長者”即謹厚者,《韓非子•詭使》云:“重厚自尊,謂之長者”,劉邦的實力與謹厚樂施是未來封王拜侯的有效保證,可以說,陳嬰母與王陵母完全是抱著樸素的功利思想,揆情度理,把籌碼放在了能夠與天下共利的“漢王”身上,以期家族后代的富貴安寧。可見,秦漢之際功業分封思想已經成為民眾的主流價值觀念,大丈夫披堅執銳、創功立業的“鴻鵠之志”,便是獲取高爵厚祿,這種充滿功利色彩的政治理想和價值取向,與劉邦的“以天下城邑封功臣”的思路一脈相通,在很大程度上成就了西漢的創立。
三、因功分封與漢之興
秦漢之際,群雄并起,六國之后希圖復辟,恢復昔日南面稱王的榮光,布衣與匹夫則希望在這個風云變幻的時代開拓更為廣闊的上升空間,獲得政治權力和經濟利益。反秦伊始,一方豪杰振臂一呼、應者云集,很容易形成一個個地方割據的小集團,但是各自為政的地方勢力也在不斷地尋求一個更加強有力的靠山,以最大程度地維護既得利益并實現未來收益的最大化。筆者以為,各路豪杰之士在楚漢之爭中不斷甄別和選擇,漢屢敗而附之者眾,楚屢勝而附之者寡,劉邦能在眾多的農民起義領導者中脫穎而出,與劉邦對群臣奉行“因功分封”的原則密切相關,這無疑迎合了當時社會主流的功利思想。漢三年四月項羽發動反攻,圍困滎陽,漢王問陳平何時能定天下,陳平為之分析天下大勢時說:“項王為人,恭敬愛人,士之廉節好禮者多歸之。至於行功爵邑,重之,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慢而少禮,士廉節者不來;然大王能饒人以爵邑,士之頑鈍嗜利無恥者亦多歸漢。誠各去其兩短,襲其兩長,天下指麾則定矣”。陳平以為獎賞軍功,最好的報酬就是爵位和封邑,在這一點上,劉邦“因功分封”的做法,吸引了大批嗜利之士的歸附,而項羽卻恰恰相反,對麾下將士“于人之功無所記,于人之罪無所忘,戰勝而不得其賞,拔城而不得其封”,顯然,項羽對部下的酬賞,與當時的主流價值中所期待的回報相去甚遠,故此項羽失去了很多人的支持。滅秦戰爭結束后,項羽自立為西楚霸王,以霸主的身份主持戲亭分封,在分封之初便提出:“天下初發難時,假立諸侯后以伐秦。然身被堅執銳首事,暴露於野三年,滅秦定天下者,皆將相諸君與籍之力也。義帝雖無功,故當分其地而王之”。諸將皆曰:“善。”
顯然,戲亭分封的原則也是計功割地,分土而王之,諸將稱善也表明當時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念是以軍功論賞的功利思想。但是戲亭分封在很大程度上背離了這個原則,項羽為了擴大個人勢力、牽制異己,分封中“親之則厚,疏之則薄”:“先諸侯至壩上”的劉邦,雖然未負懷王之約被封為“漢王”,但所居之地并非富饒的關中,而是道險難出的巴蜀與漢中,其憤怒與郁悶可想而知;另封原秦朝三位降將為王,統治關中地區,以遏制劉邦,其中封章邯為雍王,董翳為翟王,司馬欣曾有恩于項梁而被立為塞王;另一方面,作為地方豪杰的田榮、陳馀、彭越等人,其軍事實力絕不容小覷,卻連分封的資格都沒有。項羽主持下的分封,暴露了種種的不公和粗疏,并沒有使天下群雄服膺,項羽的霸業四面樹敵、危機重重,面臨巨大的挑戰。與項羽的任人唯親不同,劉邦在戰爭中比較嚴格地按照軍功大小多寡行賞分封,楚漢戰爭伊始,劉邦便公開宣布:“諸將以萬人若以一郡降者,封萬戶”。楚漢之爭結束后,諸將共請尊漢王為皇帝,協助劉邦取得勝利的功臣,依軍功大小,共封異姓王八位:淮南王英布、燕王臧荼、楚王韓信、韓王信、趙王張敖、梁王彭越、長沙王吳芮、燕王盧綰。這些諸侯王,除盧綰因與劉邦親幸“群臣莫敢望”而被封王外,幾乎都是楚漢戰爭中能夠左右戰局的力量:如韓信作為卓越的將領,戰必勝,攻必取,謀士蒯通說韓信反漢連楚:“當今兩主之命縣於足下。足下為漢則漢勝,與楚則楚勝”,認為韓信完全可以與楚、漢并峙,“參分天下,鼎足而居”;彭越的實力也不可小覷,戲亭分封時其部眾已達萬余人,漢五年,楚漢戰爭進入了決戰階段,劉邦約彭越、韓信至固陵出兵相助,但二人未至,漢軍即大敗,張良說劉邦曰:“楚兵且破,信、越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與共分天下,今可立致也。即不能,事未可知也。君王能自陳以東傅海,盡與韓信;睢陽以北至穀城,以與彭越:使各自為戰,則楚易敗也”。于是,劉邦對彭越、韓信許以膏腴之地,彭、韓皆欣然出兵會師垓下,終滅項羽。正如梁國大夫欒布所言:“當是之時,彭王一顧,與楚則漢破,與漢則楚破,且垓下之會,微彭王,項氏不亡。”
不可否認,在楚漢之爭的拉鋸戰中,這些諸侯王足以影響天下定局,裂土封王乃理所當然之事。此外,依軍功之多寡,受封列侯者一百四十三。可以說,較之項羽的戲亭分封,高祖分封的規模和公平性更具說服力,漢室之定天下,劉邦因功而封、“與天下同利”的行事原則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漢五年二月,諸侯及將相們共尊請漢王劉邦為帝,勸進曰:“大王起微細,誅暴逆,平定四海,有功者輒裂地而封為王侯。大王不尊號,皆疑不信。臣等以死守之”。從諸臣的角度出發,漢室之有天下,有功者均論功行賞,裂土而封,漢王實現了群雄的政治理想,加尊號為皇帝亦是順理成章之事。劉邦稱帝后,在洛陽南宮置酒宴請群臣,席間君臣論得天下之道,史載:耐人尋味的是,在這個總結性的交流發言中,君臣的回答迥然不同,作為皇帝,高祖更多地認為自己的知人善用是平定天下的關鍵,可見,劉邦強調的是自身的智慧與才干,突出了皇帝個人的權威地位;另一方面,諸將則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認為高祖能夠因戰論功,計功封賞,與眾臣共享天下,這才是漢室得立的關鍵所在。不難看出,群臣之見解恰恰反映了秦漢之際社會“大丈夫”觀念和“功業分封”思想的廣泛流行,普通民眾建功立業的目的,是能夠提升社會地位、謀求高爵厚祿,“有功者輒裂地而封為王侯”是當時人們的主流價值觀念,由是言之,“與天下共利”才是高祖定天下的殺手锏。當然,異姓封王分散了漢廷皇權的掌控范圍,使得西漢初年的皇權具有較大的局限性,這也為此后異姓諸侯的覆亡埋下了伏筆。
作者:宋娜 單位:遵義師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