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小編為你精心準備了農村經濟制度變遷中否定之否定現象的原因參考范文,愿這些范文能點燃您思維的火花,激發您的寫作靈感。歡迎深入閱讀并收藏。
[摘要]
在完成后,我國農村經濟制度經歷了三次重大的變遷。每次變遷都程度不同的包含了對前一種制度的否定。盡管制度的每次變遷都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但每次變遷都是以馬克思主義關于農民問題和農業發展趨勢的論述為其理論依據。這種基于同一理論基礎而在不同時期做出相反制度安排的現象,是我們誤讀馬克思主義相關理論的必然結果。
[關鍵詞]
農村經濟制度變遷;否定之否定;原因探析
一馬克思主義認為,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小農經濟向資本主義農場經營方式轉變是市場競爭規律作用的必然結果,也是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轉變的必然趨勢。
在馬克思看來,競爭導致資本集中是市場的內在邏輯,技術和效率則是產業的核心競爭力,因此,技術落后和效率低下的小農家庭經營方式被技術先進和效率更高的集約型經營方式所取代是歷史的必然。建國以后我國農村經濟制度的變遷,從其理論依據和指導思想來講,遵循的是馬克思主義關于農民問題的基本論述,即小農經濟是前資本主義的產物,存在經營分散,規模較小,市場化程度不高和效率低下的特點。但在國家如何對待小農經濟的問題上,在不同時期,基于同一結論的制度安排則完全相反。在我國社會主義改造時期和時期,我們的做法是通過對小農經濟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將農民的小私有制轉變為社會主義集體所有制,變一家一戶的家庭經營為集體經濟組織的統一經營。在改革開放初期,由于傳統集體所有制導致的效率低下問題嚴重影響到國家糧食安全和社會穩定,改革農村傳統產權制度,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則成為制度安排的不二選擇。而在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實行三十多年后,主張通過土地流轉方式重新配置土地產權,將分散的家庭式經營轉變為公司化規模經營又漸成共識。在制度安排中存在否定之否定現象并不鮮見,但鮮見的是,我國農村經濟制度變遷中不同時期的制度安排,都基于一個相同的理論觀點,即以私有制為基礎的家庭農業具有經營方式落后和經濟效率低下的特點,國家無論是出于防止小農分化的考慮,還是基于提高農業生產效率的目的,都應該用集體所有制的方式將農民組織起來。盡管改革開放初期,我們廢除了農村集體所有制的傳統經營方式,將大一統式的經營方式變為家庭承包經營方式,但土地歸集體所有的改革導向并沒有改變,其中原因,顯然與我們對小農經濟所持的上述看法密切相關。那么,為什么基于同一觀點會做出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的制度安排呢?筆者認為,發生在農村制度變遷進程中的這種否定之否定現象,是我們在理論上對馬克思農民理論誤讀的結果,
二相對于資本主義農場經濟而言,小農經濟具有經營方式落后和效率低下的特點,因此,它必然被資本主義現代農業經營方式所否定,從馬克思的分析框架和理論邏輯來看,這一觀點不存在任何理論問題,但有的學者卻以發達國家同時存在股份制大農場和家庭式農場的事實來否認這一觀點的科學性。
前蘇聯學者卡爾•考茨基在其名著《農業問題》一書中就認為,技術和效率并不是農業生存的前提條件;盡管農業中的資本主義因素受工業資本的影響不斷增加,但農業生產的特點(如生物特性、季節性等)仍阻礙著農業資本主義的發展。家庭農場及其變異形式仍然存在,自然條件仍是農業中大規模資本主義擴張的障礙。〔1〕美國學者羅伯特在美國德克薩斯州南部高地的實證研究中也指出,工業化國家之所以仍存在有許多家庭農場,主要是由于家庭內部特殊勞動關系所表現出的競爭力,以及自然條件本身限制了剩余價值的工業占有,農場中依靠家庭成員的勞動仍然持續存在?!?〕可見,在上述學者看來,家庭式農場長期存在一是因為自然條件障礙了資本主義向農業的擴張,二是因為技術和效率不是農業生存的前提條件。我們認為,把家庭農場長期存在的原因歸結于自然條件的說法是不能成立的。因為這一觀點的另一種表達方式就是,農業所依靠的自然條件是農業資本擴張的障礙。但問題在于,自然條件為什么會成為農業資本向農業轉變的障礙,多數研究對此語焉不詳,更多的都是一種經驗性的敘事,并沒有理論上的深入論證。現代化大農場與家庭農場存在的事實,并不表明馬克思的理論得不到經驗和事實的支持。問題的關鍵在于,理論界的多數學者對馬克思的觀點作了誤讀,把馬克思關于農業的發展趨勢單純理解為股份制大農場取代家庭式小農場的過程,于是就以家庭式農場長期存在的事實對這一觀點進行證偽。其實,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農業發展趨勢的論斷,強調的并不是單位經營規模的大小,而是農業生產方式的變化。在馬克思眼中,以家庭為單位所從事的農業生產活動,本質上是社會分工不發達的產物,屬于前資本主義的農業經營方式,因此,進入資本主義社會以后,這種落后的經營方式必然會被建立在發達分工基礎上的社會化經營方式所取代。馬克思指出:“小農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造成消滅它自己的物質手段?!薄?〕因為小農經濟的生產方式與社會化大生產是格格不入的,“小塊土地所有制按其社會性質來說就排斥社會勞動生產力的發展、勞動的社會形式、資本的社會積聚、大規模的畜牧和科學的累進的應用”?!?〕“這種生產方式是以土地及其他生產資料的分散為前提的。它既排斥生產資料的積聚,也排斥協作,排斥同一生產過程內部的分工,排斥對自然的社會統治和社會調節排斥社會生產力的自由發展?!薄?〕至于小農經濟排斥社會化大生產的原因,馬克思也作了進一步的分析,馬克指出,“小農人數眾多,他們的生活條件相同,但是彼此間并沒有發生多種多樣的關系。他們的生產方式不是使他們互相交往,而是使他們互相隔離,……他們進行生產的地盤,即小塊土地,不容許在耕作時進行分工,應用科學,因而也就沒有多種多樣的發展,沒有不同的才能,沒有豐富的社會關系?!薄懊恳粋€農戶差不多都是自給自足的……,他們取得生活資料多半是靠與自然交換,而不是靠與社會交往,”總之,“他們的生產方式不是使他們相互交往,而是使他們互相隔離”。〔6〕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馬克思強調的不是勞動者個人私有制與社會化大生產的沖突,而是這種私有制的“生產方式”與社會化大生產的矛盾。表面看來,馬克思把排斥分工的小農生產方式產生的原因歸結于農業生產規模的狹小,也就是“他們進行生產的地盤,即小塊土地”,但是,如果進一步考察分工和私有制的關系,我們就可以發現,不是私有制決定分工的發展,相反,是分工促成了所有制觀念以及私有制的產生和發展。首先,最初的自然分工促成了原始奴隸制的形成?!胺止て鸪踔皇切孕袨榉矫娴姆止?,后來是由于天賦(例如體力)、需要、偶然性等等才自發地或`自然形成'分工”。〔7〕“與這種分工同時出現的還有分配,而且是勞動及其產品的不平等分配(無論在數量上或質量上);因而產生了所有制,它的萌芽和最初形式在家庭中已經出現,在那里妻子和兒女是丈夫的奴隸。家庭中這種誠然還非常原始和隱蔽的奴隸制,是最初的所有制”?!?〕這實質上說明了私有制的最初起源。其次,分工促進了私有制的鞏固和發展?!暗谝淮紊鐣蠓止ぴ谑箘趧由a率提高,從而使財富增加并且使生產領域擴大的同時,在既定的總的歷史條件下,必然地帶來了奴隸制”,〔9〕因為“分工從最初起就包含著勞動條件—勞動工具和材料—的分配,也包含著積累起來的資本在各個所有者之間的劈分,從而也包含著資本和勞動之間的分裂以及所有制本身的各種不同的形式?!薄?0〕可見,按照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分工本身是生產力發展的產物,是分工造就了私有制,而不是相反,但作為分工產物的私有制,又對分工起著阻礙和促進的作用。馬克思講的小農私有的“小塊土地”阻礙分工的情形,并不表明所有制形式是決定分工的根本條件,決定分工發展的仍然是一定時期的生產力發展水平?,F代資本主義國家存在的家庭農場,其經營方式與馬克思所說的家庭農場存在本質上的區別。雖然從產權構成和組織管理的角度來看,其經營主體依舊是家庭,但其經營方式則是建立在高度發達社會分工基礎上的,采取的是社會化經營方式。這就說明,盡管現代資本主義社會存在眾多的家庭農場,但這些家庭農場的經營方式早已沒有傳統家庭農場經營方式的痕跡,傳統農業經營方式被現代化農業經營方式所淘汰已經成為歷史不爭的事實。同樣,把“技術和效率不是農業生存前提”作為論證家庭農場長期存在的理由也是錯誤的。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技術和效率始終是一種核心競爭力,沒有先進技術和缺乏效率的產業,最終注定是會被淘汰的。特別是在科學技術突飛猛進發展的當代,人工合成技術和轉基因技術越來越先進,替代品種類日益增多,在這種趨勢面前,許多過去被人認為是不可或缺的產業要么成為日末途窮的夕陽產業,要么成為人們的往昔記憶。農業作為維持人類基本生存的產業,當然不會因技術和效率的原因而消失,只有在這個意義上,技術和效率不是農業生存前提觀點才能成立。但是,把其作為家庭農場長期存在的理論依據則是錯誤的。因為這一觀點暗含了一個假設,即發達國家的家庭農場在技術和效率上落后于股份制大農場,而這種技術和效率相對落后的家庭農場之所以難以被大農場取代,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其所從事的產業“具有不依靠技術和效率而生存”的特點。其實,把農業作為一個產業來看,技術和效率當然不是農業生存的前提條件,但對從事農業生產活動的各個生產者而言,技術和效率絕對是決定其生存發展的前提條件。事實上,發達國家中的家庭農場之所以長期存在,原因并不是其所從事的產業具有不依靠技術和效率而生存的特點,而在于小農場的單位產出效率高于大農場的單位產出效率。20世紀60~70年代大量的實證研究證明,小農戶的單位土地產出率要高于大農戶的土地產出率,農地經營規模與單位土地產出率成反比。我國實行家庭聯產承包制后農業勞動生產率遠遠高于時期集體經營的勞動生產率,也是不爭的事實,這一現象被理論界視為對規模經濟理論提出的嚴重挑戰。
三綜上分析
我們可以看出,我國農村經濟制度變遷進程出現的否定之否定現象,其理論根源在于我們把小農家庭經營方式被社會化生產方式所取代的趨勢錯誤理解為個體私有制被資本主義大農場或所謂“集體所有制”所取代的歷史進程。因此,在生產關系上做文章,用集體所有制取代個體小私有制就成為我們的必然選擇。
從理論上說,產權制度包含有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產權歸誰所有,也就是馬克思所說的人與生產條件的關系,即生產資料的所有制以及在此基礎上由法律規定的所有權;二是產權的組織形式,或生產資料所有權的實現形式??疾煲环N所有制形式是否具有效率,必須將二者聯系起來進行動態和全面的把握,否則,就會出現理論的謬誤。比如,新制度經濟學把資本主義的私有制對效率的影響撇開而單純考察其具體的組織方式,認為不論初始的產權如何安排,人們都可以通過產權交易來實現產權的重新組織,并通過產權的重組就能夠實現效率的最大化。新制度經濟學的這個觀點與其所賴以成立的理論基礎是自相矛盾的。因為新制度經濟學的這個結論,是以交易費用理論為基礎的,而交易費用理論強調的是產權安排必須有利于節約交易費用,而實現產權的重新安排本身又是一種交易行為,這種交易行為是有成本的。如果資本主義私有制是有效率的,人們就無需通過交易來變革它,也就不會為此而增加額外的交易成本。與新制度經濟學不同的是,馬克思重點考察的是資本主義私有制的整體效率,認為以雇傭勞動為基礎的資本主義私有制與社會化生產力發展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雖然其具體的產權組織方式可以隨著生產力的發展不斷發生變化,但產權組織方式的變化始終要受制于資本主義私有制的束縛,使社會無法按照生產力的要求最大限度的利用社會現有的生產力來實現社會效率最大化的目的。因此,其最終必然被新的所有制代替。至于具體代替的方式,馬克思認為既可采取暴力剝奪的方式,也可采用和平贖買的方式。但對于個體勞動者的私有制,馬克思并未否定其生產資料歸勞動者私人所有的基本屬性,而否認的只是這種所有制的實現形式,即生產資料歸勞動者的私人占有且排斥分工的落后經營方式。所以,他主張無產階級奪取政權后,應該“在協作和對土地及靠勞動本身生產的生產資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礎上,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11〕馬克思把這種產權制度稱之為對資本主義私有制和小私有制的再次否定。對資本主義私有制而言,它否定的是生產資料歸剝削者私人所有的制度,讓生產資料重歸勞動者所有;對小私有制來說,它否定是生產資料歸勞動者個人占有且排斥社會分工的產權組織形式,使生產資料真正按照社會分工的要求來進行有效率的社會化經營。還需指出的是,無論是資本主義大農場對小農私有制的否定,還是集體所有制對小農私有制的否定,本質上都應是一個市場化的過程,是小農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或損失最小化動機進行理性選擇的結果,這種選擇必須通過市場合約方式來實現,而不是其他經濟主體或外部力量強制作用的結果。關于這個問題,恩格斯在《法德農民問題》中有過明確的論述,他指出,“我們決不會考慮用暴力去剝奪小農(不論有無賠償,都是一樣),像我們將不得不如此對待大土地占有者那樣。我們對于小農的任務,首先是把他們的私人生產和私人占有變為合作社的生產和占有,不是采用暴力,而是通過示范和為此提供社會幫助”?!?2〕也就是說,無產階級取得政權后決不能采用剝奪資本主義私有制的方式來剝奪小農的財產,而應當采取示范引導的方式讓小農自愿加入到合作社中來,這實質上強調的是尊重小農基于自身利益動機的選擇權利。我國制度下的農業經營方式最終之所以再次被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所取代,并不能證明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是一種有效率的制度安排,而只能證明制度是一種無效率的產權制度。同理,當下推行的農村土地承包權的轉讓,實質上包含了對家庭聯產承包制的再次否定。但問題的關鍵是,是否只有通過農村土地承包權的流轉來建立所謂公司化的大型經營組織,才是提高農業效率的唯一出路?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因為從發達國家大農場與家庭農場并存的事實中我們可以看到,農業的規模經營并不是唯一的選擇。除此之外,通過促進農業內部的分工,將農業生產活動的各個環節逐步發展為相互聯系又彼此獨立的專業活動,也能在不改變家庭經營方式的前提下利用社會分工形成的專業化優勢來提高農業生產效率。這也就是馬克思所說的個體農民的家庭經營方式被社會化生產經營方式所取代的真實含義。
參考文獻:
〔3〕〔6〕〔7〕〔8〕〔10〕馬克思,恩格斯著,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馬克思著,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資本論(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5〕馬克思著,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資本論(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9〕〔12〕馬克思,恩格斯著,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1〕馬克思,恩格斯著,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作者:高杉 單位:四川大學經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