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代文學中探尋人性發(fā)展足跡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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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酒后真言，掀翻欲望病灶

《賀新郎·酒徒》:醉眼朦朧態(tài)，向風前，花間集里，枝搖葉擺。明月當庭絲管熟，知是小頻清瀨。總凝她、癡蓮眉黛。我有銀錢千百串，又呼徒，快把茅臺買。買來個，春澎湃。

酒徒自有風光在，最開心，嫦娥敢要，江山可改。魏武鞭梢未及處，正好涂紅抹彩。輕點著，男兒氣概。放手攤開春世界，細端詳，片片煙波債。人累了，天無奈。①

“酒徒”是詩詞藝術體制和現(xiàn)代人生活狀態(tài)聚合的形象化。當固有的文學意象難以表達詩人對現(xiàn)實的理解，意識流、變形、荒誕、隱喻等西方現(xiàn)代主義文學的基本表達方式都可能成為映照現(xiàn)實的特殊鏡子。扭曲的形象以強烈的姿態(tài)凸顯真相，表達方式的選擇是服從詩人內容表達需要的。一旦進入詩詞藝術體制，西方現(xiàn)代主義文學的表達方式就天衣無縫成為民族詩形的基本要素。葉嘉瑩先生指出詞之美感特質在于“弱德之美”，“這種美感所具含的，乃是在強大的外勢壓力下所表現(xiàn)的不得不采取約束和收斂的一種屬于隱曲姿態(tài)的美”②。

用詞文體寫醉，本身就比李白諸多的“酒詩”隱含著更多的壓抑和焦慮?！叭醯轮馈睂⒕仆阶砗蟛艔垞P的人性揮灑到極致，一步一步將內心的狂熱從高潮演繹到冰點?！百R新郎”詞牌賦予結構的意義在于片數(shù)、句法、聲韻等方面的限制，強化了某種特定的情緒，典故豐富了詩意，白話和西方現(xiàn)代主義藝術精神介入，詩詞藝術體制的優(yōu)越性依然就勢而發(fā)。

“記得小頻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如今“明月當庭絲管熟，知是小頻清瀨”。文本逐步展現(xiàn)了人性的開放性、未完成性和可能性。

“酒徒”陶醉了，“我有銀錢千百串”是“自我”的發(fā)現(xiàn)和奮起，“自我”的表層是隱藏在潛意識中的生命本能，欲望、情緒、情感和體驗;“自我”的深層，是個人自我創(chuàng)造的精神性的“我”。生命的本能是創(chuàng)造的基礎，是力源，也是惡源。是賦予生命意義的意志和沖動，也是理性的天敵。人是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的，但這是一個矛盾重重、云山霧嶂的創(chuàng)造歷程?！坝趾敉?，快把茅臺買，買來個，春澎湃。”一次又一次反抗外在對生命力的束縛，人通過價值定向而選擇自己的道路，用生命本身的力量來戰(zhàn)勝生之痛苦。痛苦來源于沖動與理性的矛盾，偉大的幸福正是戰(zhàn)勝巨大的痛苦所產(chǎn)生的生命崇高感。激發(fā)了生機、解放了心靈。

“酒徒”與李白《把酒問明月》中問蒼茫宇宙不可知，而及時行樂的醉態(tài)盛唐分庭抗禮。李白問的是:嫦娥在月宮里孤獨地生活著，到底誰來陪伴她呢?“酒徒”答:敢要嫦娥，可改江山?！熬仆健钡娘L光在于“敢要嫦娥”、“可改江山”。在于創(chuàng)造新秩序，追問“人的理性”何以“為自然立法”?

人從自然中來，“自然的人性化”是人類一生的命運。在社會關系中成為具有“人性”的人，在成“人”的過程中不被功名、財富、權力、道統(tǒng)等外物所奴役，葆有“人性的自然本真”，與人類直立行走一樣，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兩個重要臺階。

在自由之路上狂飆猛進的現(xiàn)代人走向哪里?德國政治家和早期人類學家蕪喬·魯?shù)婪蛘f過“政治是一個宏大范圍內的醫(yī)療”③。成為社會醫(yī)學這一觀念的鼻祖，魯迅為何棄醫(yī)從文?孫中山為什么棄醫(yī)從政?“敢要”、“可改”面對的正是現(xiàn)代社會中人背離本性的文化精神問題和治療人類學要破解的現(xiàn)代性癥結，面對的是血性、真性被閹割的時代危機和社會轉型。

面對中國家庭倫理歷來濫用道德資本，理性教化普遍缺失的局面，什么樣的精神秩序為“愛欲”護航?在一個什么都“敢要”的時代，“小頻”的幸福何在?自由進一步發(fā)展的邊界是當代中國乃至世界和人類的難題。藝術具有非政治的政治性，酒后真言，掀翻了身體社會的欲望病灶。

“月宮”是詩人虛構的藝術世界。詩人敏感到人性矛盾沖突，傳統(tǒng)詩詞的“抒情、言志”回避、掩蓋人性的沖突，僅僅正面言說生存現(xiàn)實與人生渴望的“距離”，當代詩詞直面沖突，從這種永遠無法消除“距離”的絕望感中產(chǎn)生更深刻的東西，從而開啟接受者反思的途徑，提升人性、達到更高級的和諧?！扒笳妗笔窃娫~現(xiàn)代轉型的標志。

“江山可改”，“酒徒”無疑想創(chuàng)造“月宮”的新秩序。“魏武鞭梢”、“涂紅抹彩”的意義在于創(chuàng)造，創(chuàng)造是人的本質的實現(xiàn)，是人的存在意義之所在?！熬仆健辈煌Ａ粼谇⒗畎资降奶靻?，意在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價值世界。

創(chuàng)造的沖動、原欲的喧囂、高貴的理性統(tǒng)一于本真的生命?！版隙鸶乙?，江山可改”是最大化實現(xiàn)生命意義的欲求?！胺攀謹傞_春世界”，醉，是一種惆悵、茫然、激動，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與本我融通的境界?！凹毝嗽?，片片煙波債”。原始沖突中重現(xiàn)沖動和理性的無盡糾葛，從“記得小頻初見”到“蓮、鴻、蘋、云”，感性生命的野馬追逐著飄渺的情愛，最富精神性的人最痛苦，因而最尊敬生命?！熬仆健币宰匀簧鼊?chuàng)造精神生命，從身體(空間)中榨取精神(時間)，碾磨出生命精華，醉眼探春。

然而，“茅臺”消除不了“醉我”與“醒我”的矛盾，“日暮鄉(xiāng)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尼采曾嘆息:“自來，精神如同道德一樣，成百次地實驗而成百次地迷誤。是的，人是一個實驗。唉，許多無知和錯誤化作了我們的軀體!”④“酒徒”狂飲是精神的迷惘，“片片煙波”叩問的是良心?！般y錢買來春澎湃”原欲與創(chuàng)造的力源糾結在人性根底，無休止的內心懺悔可能辯解和縱容惡的慣性，是自我怯懦，沉醉不問歸路，還是投入人性的深淵，勇敢探索人的可能性?“酒徒”清醒明白“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宿命，不得不“累”。縱有“銀錢千百串”，縱有此刻“春澎湃”，終究一個“土饅頭”。

二敢要嫦娥，彰顯美學訴求

“敢要嫦娥”，強烈張揚著“我是我自己的”的“個人發(fā)見”，與上個世紀20年代，五四時期郁達夫的《沉淪》、魯迅的《傷逝》等現(xiàn)代思潮一脈相承。社會學家認為性之所以重要原因在于“第一，性能帶來巨大的肉體快樂;第二，性與人的自我有極密切的關系;第三，性與人的自由權利有關，因此，它是所有權利領域都不會忽視的資源，也正是由于性是權利要加以管制的領域，性成為個人自由與權利斗爭的前沿?！雹荨熬仆健睕_鋒到前沿，正是立足性的膨脹、愛的匱乏的當代社會，試圖回答“五四”一代民族巨人提出的人性解放、反封建、反傳統(tǒng)、人道主義等重大觀念問題。醉后，宣告愛欲的自由，向非神圣、非人道的“月宮”殺出回馬槍，再一次凸顯了五四的偉大意義———這些至今尚未解決的問題并未過時。個人短暫的生命相對于文明的進步，實在微不足道。每個攜帶著先民密碼的生命都要從頭來過，歷經(jīng)的道德兩難。幾千年來男權社會，從來不乏解構舊道統(tǒng)的沖動，缺的是建立新秩序的鐵臂。歷史毫不手軟，一把黃土埋葬了“子君”，揭示了當時啟蒙者對“人”處境的無奈。

“敢要嫦娥”入“詞”，一是展示了民族詩形的生命力。五四時期拒絕詩詞藝術體制參與中國現(xiàn)代文學觀念的建立，造成了民族詩形發(fā)展斷裂。當新詩在詩體上焦慮時，審視“酒徒”的現(xiàn)代藝術氣質，我們發(fā)現(xiàn)民族詩形在社會轉型的實踐中，觀念突圍，內容與形式協(xié)調發(fā)展的可能性?，F(xiàn)代主義是世界文學不可回避的人類精神事件，筆者在《詩詞藝術體制的現(xiàn)代轉型》中專門論述了“現(xiàn)代主義詩詞”。⑥胡適提出的“破格”并非“無格”?！熬仆健陛p車熟路回歸了中國詩歌“創(chuàng)格”的另一條路徑———回到中國詩歌發(fā)展的自然軌道———“現(xiàn)代主義詩詞”?！熬仆健笔窃娫~藝術體制發(fā)展的“活態(tài)”版本，是斷裂后的新生，而非復活。

二是對接魯迅呼喚的“新人”?！版隙鸶乙?，江山可改”，把“涓生式”的“勇敢”從現(xiàn)代、個體的自我確立、個人幸福的追求的止步、退步，上升到一種改造社會政治欲求的“堅韌”，有那么一股“大膽地說活，勇敢地進行，忘掉一切利害”(魯迅語)的闖勁。從五四“啟蒙”時———“人”無奈，到今天價值重塑中———“天”無奈，愛欲與文明的較量白熱化。馬克思早就說過，“每個人的自由發(fā)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fā)展的條件”，五四新文化運動和它的領軍人物，更多的是對當時社會精神狀況的痛惜和絕望。

覺察到現(xiàn)代自由中個人和社會的雙重進化的文化軌跡的錯位，面對“子君”的命運，魯迅在絕望中沉默了。文學的臍帶連著社會肌體，魯迅當時看不到方向，他只能對自己的時代負責。當“涓生”為自己“沒有負著虛偽的重擔的勇氣，卻將真實的重擔卸給子君”而感到悔恨時，“酒徒”潛意識里某些士大夫的痕跡，因“小頻”、“嫦娥”、“魏武”等符號，浮現(xiàn)在“廢都”新舊傳統(tǒng)脫節(jié)的罅隙中。人類是在他人的參照中認識自己，在創(chuàng)造實驗中，成“人”之路迂回曲折。

艾略特在談到詩人的個人才能和文學傳統(tǒng)的時候就曾涉及過這個問題。他說:“任何詩人，任何藝術家，都不能單獨有他自己的完全的意義。他的意義，他的評價，就是對他與已故的詩人和藝術家的關系的評價?！雹叻柍休d著文化語碼，“我們將往往可以發(fā)現(xiàn)，在他的作品中，不僅其最優(yōu)秀的部分，而且其最獨特的部分，都可能是已故詩人、他的先輩們所強烈顯出其永垂不朽的部分?！雹唷诵浴?/p>

“酒徒”正是因為“小頻”、“嫦娥”、“魏武”而富有藝術韻味，因詩詞藝術的留白而揭示出比小說文本中“涓生”更復雜的現(xiàn)代人生存糾葛。在此，意蘊比直接顯現(xiàn)的形象更為生動地流淌著人類情欲及其情境，不僅呈現(xiàn)了具有歷史感的時代氣質(政治、道德)，而且進入較深的文化土壤，觸及人類學根底。

海明威提出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冰山原則”。他認為:“冰山之雄偉壯觀，是因為它只有八分之一在水面上。”詩之形象語言只是“八分之一”，剩下的“八分之七”則是情緒性之根扎在人性的深淵里。批評者通過“概念語言”確立另外“八分之七”的“價值形態(tài)”。露出水面，需要創(chuàng)作與批評深邃堅實的思想內核和晶瑩剔透的詩性光芒，這正是當代文學極度匱乏的元素。當代文學面孔曖昧，一個沒有經(jīng)典的時代是可悲的，是愧對子孫的。時光固然可以淘洗經(jīng)典，也會淡化親歷者的酸甜苦辣，當代人最有權命名經(jīng)典。任何經(jīng)典都是時代饋贈的佳釀，在當時都是有影響的，酒旗獵獵，經(jīng)典正在被創(chuàng)造。

在生物性性欲日益取代精神欲的身體社會，文本在“美人窩”里幾乎迷失中應有的人性尊嚴，展現(xiàn)了人類與生俱來的二重性，犯罪與自審、沖動與理性、美與丑的糾結，“細端詳，片片煙波債”———起于直覺，爆發(fā)為創(chuàng)造，一次次深入，探訪人性的源頭，懺悔、反省推動著人性的發(fā)展。沒有反省，生命的沖動就走向衰竭;沒有熱烈的沖動，也就達不到徹底的反省，逐步發(fā)展成高級理性。

傳統(tǒng)詩詞情景交融，意象渾融，虛實相生，而“酒徒”審美風格卻在破碎、凌亂中更靠近現(xiàn)代藝術。詞文體在實踐中，在新觀念的作用下產(chǎn)生某種目前尚不明晰的變異，正是文學斷裂史觀下詩詞藝術體制繼續(xù)發(fā)育的征兆。

“酒徒”———這個轉型社會的“存在”因歷史落差和對接，而具有了文本的時代價值。提示著“嫦娥”的命途多舛和月宮精神秩序的微茫，“娜拉”永遠令人心痛?！熬仆健憋柡瑥娏σ庵竞妥杂X精神，帶著傳統(tǒng)文化基因和“新人”、“立民”的沖動，直指立足于“人”的欲望觀、自由觀、觀等現(xiàn)代文化理想，破壞是建立的前奏，在人類精神史上，“新人”作為人類美好活的理想化身，艱難行進。

三步履蹣跚，攀爬文明階梯

“寶玉”、“涓生”、“酒徒”是離我們最近的三個民族精神成長足跡。紅樓一夢，儒、道、釋，都挽救不了“好了”一空的荒誕人生。“寶玉”解構了儒家道統(tǒng)對世界對人的約束，齊物、齊人，從莊子哲學出發(fā)，走近了美國《獨立宣言》開篇明示的“人人生而平等”。一個禁錮幾千年的民族，在“寶玉出家”后，向“現(xiàn)代人”的自由邁開了第一步?！皩氂褚郧樾匀〈濉⑨?、道的德性、真性、佛性，堪稱中國精神史上的重要事件”⑨。然而，大雪覆蓋了寶哥哥，到頭來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凈”。魯迅借“涓生”之口，最后說:“我要向著新的生路邁第一步去，我要將真實深深地藏在心的創(chuàng)傷中，默默地前行，用遺忘和說謊做我的前導……”

“焦慮”中的“酒徒”也是這條路上正在跋涉的獨行客。他“累了”。在寶玉的放下和逃離中，在“涓生”的沉默和悔恨中，這條路上又多了疲憊的“酒徒”。這是一條改造江山的路，更是一條追尋人類形而上終極命運的長路。人類的文明與幸福需要外在秩序的變革，更仰仗自審。法度來自上方，神性的光輝籠罩著嫦娥?？偸锹诽鎏?。

“寶玉”“涓生”“酒徒”都像尼采那樣贊嘆生命意志，都是現(xiàn)存秩序的解構者，但與尼采“超人”理念相反，“寶玉”“涓生”“酒徒”恰恰要打破尊卑的等級，講究人格平等，在大慈悲中，向價值荒謬的世界和人生、向無以言說的人間痛楚，索要“人”的可能性。在對黛玉的追憶留戀，對子君的愧疚懷念，對嫦娥的向往欲求中展現(xiàn)生命的唯一的意義－－－愛。人生乃悲劇，《紅樓夢》、《傷逝》、《賀新郎·酒徒》的悲劇不是某個社會、某個時代，不是壞人好人所造成，而是源于人與人的共同關系中神性和獸性的搏斗，形而上說，“寶玉”、“涓生”、“酒徒”都是因為“原罪”，是男女關系的不同時代的“人性”造型。

馬克思說，“男女之間的關系是人與人之間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關系……這種關系以一種感情的形式、一種顯而易見的事實，表明屬人的本質在何種程度上對人說來成了自然界，或者，自然界在何種程度上成了人的屬人的本質。因而，根據(jù)這種關系就可以判斷出人的整個文明程度”⑩。馬克思說男女之間的關系在何種程度上成了人的屬人的本質是判斷文明的尺度，寶、黛的愛情之所以動人，“涓生”、“子君”的私奔之所以精彩，“酒徒”、“嫦娥”的風光之所以開心，正是因為其精神含量，超越了當時的道統(tǒng)，反映人類在跋涉中已經(jīng)達到的某種精神標高，具有極高的文明程度，含淚為人類繪下了自由和幸福的美好藍圖，主流文明往往就是在這樣的潛流暗涌的沖擊下緩慢量變的。性，是一個民族最敏感的神經(jīng)末梢，默默地深刻地影響著人們的生活方式和文明尺度?；橐鲎灾?，戀愛自由，這些過往的理想都成為今天的現(xiàn)實。從欲到情，從情到靈，人類兩性情感從原始狀態(tài)到終極靈境的慢慢長路是一切藝術的母題。

“傷逝”和“酒徒”繼續(xù)探討的無非是寶玉“出家”后的命運?！靶氯恕蓖睦锶?在現(xiàn)世，又逾越了現(xiàn)世。千秋敘事，充滿人類憂患意識，沒有中國古代文學傳統(tǒng)中的樂觀主義和表面的浪漫氣息，也沒有西方哲學的死亡和毀滅的陰霾。只有對生命的大悲憫，堅挺的哲學脈絡展示了現(xiàn)代生命倫理的中華氣質和人類出路。提出了不同于中西“既有藝術文本”的現(xiàn)代生命價值觀，表現(xiàn)出醉態(tài)盛唐和西方“超人”哲學所不具有的生命強力和韌性?！白怼辈换乇苋松谋瘎⌒裕姓J且不屈服于這種悲劇性，“人累了，天無奈”，在愛的人間，摩挲著生之痛楚，含淚微笑著打開了現(xiàn)代審美人生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