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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的詩歌絢爛璀璨,《春江花月夜》是一篇膾炙人口的名作。詩人張若虛借對春、江、花、月、夜這人生最動人的五種良辰美景的描繪,盡情贊美了大自然,構成了境界非凡的奇麗景色。聞一多先生曾給這首詩以高卓的評價:“在這種詩面前,一切的贊嘆是饒舌,幾乎是瀆褻。”又說“這是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從這邊回頭一望,連劉希夷都是過程了,不用說盧照鄰和他的配角駱賓王,那更是過程的過程”。聞先生還說“張若虛與他的《春江花月夜》和另一個頂峰陳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詩歌的路”,這一點上,張若虛的功績是無可估計的。
的確如此!《春江花月夜》既富于南方民歌的色彩與風調,又較成功地運用了經過齊梁到唐初百年醞釀接近完成的新詩格律,還首次探索了七言詩中以小組轉韻結合長篇的技巧,三者的糅合是那樣完美,給后來的詩人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范本。這理所當然是個頂峰。
《春江花月夜》的章法結構,以整齊為基調,以錯雜顯變化。三十六行詩,共分為九組,每四句一小組,一組三韻,另一組必定轉用另一韻,象九首絕句。這是它整齊的一面。它的錯綜復雜,則體現在九個韻腳的平仄變化。開頭
一、三組用平韻,
二、四組用仄韻,隨后五六七八組皆用平韻,最后用仄韻結束,錯落穿插,聲調整齊而不呆板。在句式上,大量使用排比句、對偶句和流水對,起承轉合皆妙,文章氣韻無窮。詩中春、江、花、月、夜、人幾個主題詞錯落重疊,伸縮變化,把讀者引進了一個目眩五彩、渾然忘我的境界。
起首四句,就兩現春江、兩現明月、兩現潮、兩現海,交錯疊現的景觀立即把人帶進了一個神奇美妙的境界。而第四句,又為整篇描寫的江月埋下了伏筆。
從“江流宛轉繞芳甸”至“但見長江送流水”,我們看到,詩人寫了初月的朦朧,寫了高月的皎潔。“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詩人面對這一輪江月深深地思考著,滿懷感慨和迷惘。也許后來大詩人李白“青天有月來幾時?我欲停杯一問之”,以及蘇軾“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的詩句,也只是此句的翻版。而“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與劉希夷的名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則如出一轍。張若虛感嘆江月長明而人生短促,劉希夷感慨風物依舊而人生易老,兩者之間何其相似!這里月的疊用、人的疊用以及江的疊用,有一種音節美、韻律美,斷而復續,飛絲相接,給人一種清峻雄奇之感。詩人創造的這種詩歌語言形式,后來發展成為散曲和民歌中的“頂針續麻體”,至今中國詩壇還留有它動人的影子。
“白云”以下而至“明月樓”幾句中,最神奇的就是這白云一片,悠悠來去,使萬丈溝壑一線飛渡,從江月清景、人生感慨一下子滑向野浦扁舟和明月樓頭,一筆帶出離人怨婦的主題。有人對此詩的主題多有非議,殊不知幾千年中國歷史上男人不是服徭役兵役、就是為生計而奔波,離人怨婦,正是社會底層的生活現實。而且愛情和相思,是人類文學永恒的主題,沒有哪一代人能避開,如此一首詩、如此一輪明月,還有什么題材比寫離人怨婦更好呢?只有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相思情懷才配凄清如許的一輪江月,也惟有純真的情,才能使高天皓月更顯皎潔。這樣大開大合的過渡,手法巧妙如神來之筆,令人拍案叫絕。在這樣一個明月之夜,是誰家游子飄蕩在一葉扁舟之中,他家在何處?又是誰佇立在那月明如水的樓頭思念她的遠方飄零者呢?僅用兩句,合寫離人怨婦,總領下文。然后派出八句描寫怨婦:
“可憐樓上月徘徊······魚龍潛躍水成文”
樓頭明月總在怨婦心頭眼底徘徊,照著早已懶用的妝臺明鏡。月明之夜,離愁別緒更加縈懷,使人無法排遣。而那一輪明月偏又浸透簾瓏、照亮砧石,況且簾卷不去、手拂不開。此時遠行的人兒只在思念之中,只能彼此矚望而無法相依相訴,就是有再多的相思情懷,說來他也無法聽到。我多想隨這籠天罩地的月光飛流到他身邊去照耀他??!可是即使象鴻雁那樣高飛遠舉,也不能把這寂寞樓頭的相思明月帶給他,何況這春江里只有躍浪的魚兒激起幾個漩渦兒呢!寥寥數語,怨婦的離愁別恨已寫到極致。接著筆鋒一轉,又派出八句來寫遠方的游子:
“昨夜閑潭夢落花······落月搖情滿江樹”
昨夜忽夢落花飄零,春已半殘,可是寄身異地他鄉,回家的日子還遙遙無期。江水奔流不息,一浪又一浪地趕往大海,好像要將春天帶走一樣。而江潭倒映明月,不知不覺已經西斜。斜月漸漸隱入海霧,這時北方南方、碣石瀟湘有多少游子還在趕著回家,有多少離人怨婦還在遠隔千山萬水彼此思念呢?夜色凄迷,月光如水,不知有幾人在這輪明月下趕回家去了,而我只能守著這野浦孤舟,思念著遠方的親人,看江流依然,落月留照,把江邊花樹點染得凄清如許,人間離情萬種都在那花樹上搖曳著、彌漫著。在這樣勾魂奪魄的意境里結束全篇,情筆生花,余音繞梁。
我們在詩篇中看到江與月這兩個主題中的主題被反復拓展,不斷深化,詩人沒有局限于一輪江月,而是把一種復雜的人類情感貫穿始終。無論是初月的明媚、高月的皎潔還是斜月與落月的迷離纏綿,抑或樓頭月的徘徊、鏡中月的清影、簾內月的傾注、砧上月的流照,無一不打上情感的烙印。把一輪明月寫到如此清雅且奪人心魄的地步,就不僅僅是傳世之作、而應該是曠世之作了。
自《詩經》至張若虛,其間一千幾百年,沒人把一輪江月寫得如此凄美多情。在詩歌的表現形式上,南朝民歌和齊梁聲律學,經過多年的醞釀發展,到了張若虛手里,恍如金丹煉成突現奇光,語言聲律與形式技巧以及描篇布局,被那樣的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在詩歌發展還找不到前進方向的唐前期,《春江花月夜》本身就如同光耀千古的一輪高天朗月,照亮了盛唐的路,催生了詩國的燦爛。而張若虛之后,又是一千多年過去了,仍然無人能把一夕江月渲染得這般淋漓盡致,歷盡滄桑變幻,詩篇不朽而江月依舊。